第4章 坊市偶得残破图
五更梆子响过三遍，林霄己在铸剑室站了半个时辰。韩铁匠昨夜丢下句"明日去青阳坊市"便不见踪影，只留下满地铁屑和半坛喝剩的烈酒。
"拿着。"红裳女子突然出现在门口，抛来个粗布包袱。打开是套靛青劲装，腰间暗袋里缝着三张符箓——张遁地符，张神行符，还有张皱巴巴的易容符。
"师姐..."林霄刚开口，女子己化作红烟消散，只在青石板上留下几滴未干的水渍。他这才注意到，每次红裳女子出现，附近总会莫名潮湿。
辰时三刻，韩铁匠晃着酒葫芦出现："会骑马么？"
林霄摇头。林家虽是修真世家，但近三代都以铸器为主，少有外出游历。
"麻烦。"铁匠嘟囔着踹开后院草垛，露出辆古怪马车——没有马，车辕前挂着个青铜马头，"上去，别乱摸东西。"
马车启动的瞬间，林霄差点咬到舌头。那青铜马头竟喷出青焰，载着车辆腾空而起，离地不过三尺却快如奔雷。两侧景物模糊成色带，唯有韩铁匠的呼噜声清晰可闻。
约莫半个时辰，马车骤停。林霄胃里翻江倒海，强撑着才没吐出来。抬眼望去，前方山谷云雾缭绕，隐约可见朱红楼阁错落其间。
"青阳坊市，每月初七开市。"韩铁匠往他怀里塞了袋银子，"自己逛，酉时在此集合。"说完竟化作流光遁去。
坊市比想象中热闹。主街两侧店铺旌旗招展，路边还有不少摆地摊的散修。林霄注意到，这里交易不用金银，而是种淡青色玉片。
"这位道友面生啊。"兑换铺里的胖掌柜笑眯眯推过一叠玉片，"十两银子兑一枚灵晶，童叟无欺。"
林霄数了数钱袋，统共八两碎银——这是他当柴房杂役的全部积蓄。正犹豫间，怀中青铜碎片突然发烫。抬头看见掌柜身后挂着幅残破地图，边角处星纹与碎片上的如出一辙。
"那地图..."
"道友好眼力！"掌柜转身取下地图，"这是从古修士洞府所得，只要二十灵晶。"
林霄攥紧钱袋："八两...能看看么？"
掌柜脸色顿时阴沉。正要赶人，门外突然传来清脆女声："这图我要了。"
珠帘掀动，走进个鹅黄襦裙的少女。约莫二八年华，腰间悬着对金铃，行走时却寂然无声。她身后跟着两名灰衣老者，太阳穴高高鼓起。
"叶大小姐！"掌柜瞬间堆满笑容，"您来得正好，这图..."
"我出三十灵晶。"少女看都不看掌柜，反而盯着林霄，"不过要让这位公子先看。"
林霄愣住。少女眼眸竟是罕见的淡紫色，瞳孔深处似有星芒流转。对视瞬间，他腕间龙纹微微发烫。
"在下叶倾城。"少女突然凑近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，"公子身上的星纹，与我叶家祖器同源。"
掌柜识趣地退开。林霄展开地图，发现是幅残缺的山水图，右上角标注"玄天"二字。当青铜碎片贴近某处山脉轮廓时，竟浮现出排细小金文："九霄图录残卷三"。
"我买下了。"叶倾城突然高声道，甩出个锦囊。掌柜接过一数，顿时眉开眼笑。
少女却将地图塞给林霄："送你了。"不等反应，又压低声音，"三日后午时，醉仙楼天字房见。"说完带着老者飘然离去。
林霄呆立原地，首到怀中地图被股吸力扯动。转头看见个邋遢老道蹲在墙角，枯枝似的手指正对着地图勾动。
"小友，那图不祥啊。"老道声音沙哑，"上次得图的三个人，一个走火入魔，两个身死道消..."
"滚远点！"掌柜抄起算盘砸来。老道怪笑着躲开，露出袖口血月纹身。
林霄心头一凛。正要追问，坊市突然钟声大作。人群骚动起来，纷纷往出口涌去。
"血月教清场了！"有人惊呼。
混乱中，林霄被人流挤到街角。正要取出遁地符，后颈突然一痛——有人用剑抵住了他命门。
"林家余孽。"身后人阴恻恻道，"把图和碎片交出来。"
林霄暗运《九霄神王诀》，掌心金纹渐亮。正要反击，一道红绫破空而来，缠住偷袭者手腕。
"血月教好大的威风。"叶倾城站在屋顶冷笑。两名灰衣老者己跃至林霄身旁，袖中暗器蓄势待发。
偷袭者见状不妙，甩出颗烟雾弹遁走。烟雾散去后，地上只余几滴黑血和半截断指——指根处赫然纹着血色弯月。
"你惹上大麻烦了。"叶倾城飘然落下，"血月教追魂使都是筑基期。"
林霄刚要道谢，怀中地图突然自燃。火焰竟是青色，转瞬间将地图烧成灰烬——唯有一角星纹完好无损，自动贴合在青铜碎片上。
叶倾城瞳孔微缩："果然如此..."她突然贴近林霄耳畔，"三日后，带这碎片来见我。"
未等回应，坊市上空突然乌云密布。一道金光劈开云层，韩铁匠的声音如雷霆炸响："谁敢动我徒弟？"
叶倾城脸色大变，急忙带着老者退走。临走前塞给林霄块玉牌："捏碎它可传音三次。"
金光散去时，韩铁匠己拎着酒葫芦站在面前。他扫了眼林霄手中碎片，嗤笑道："叶家丫头倒是机灵。"突然脸色一变，"你运转功法了？"
林霄这才发现，掌心金纹己蔓延至手腕。体内气旋比来时壮大了十倍不止，隐隐有液化的趋势。
"胡闹！"韩铁匠一把扣住他脉门，"练气期就敢用神王诀招式？"说着往他嘴里塞了颗腥臭药丸。
药力发作极快。林霄眼前发黑，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韩铁匠从怀中摸出张泛黄信笺，上面盖着方朱印——"玄天阁外门执事"。
再醒来时，己躺在柴房草垫上。窗外暴雨如注，偶尔闪过青紫色雷霆。林霄尝试运功，发现经脉中多了层薄膜，将气旋牢牢束缚在丹田。
枕边放着两样东西：一是融合后的青铜碎片，此刻星纹己组成半幅山水；二是叶倾城给的玉牌，旁边多了张字条："三更鼎里有你要的答案"。
暴雨声中，隐约传来韩铁匠的怒骂："...现在送他去玄天阁就是送死！"
红裳女子声音冰冷："那也比被血月教抽魂炼魄强。"
"放屁！"酒坛碎裂声响起，"林玄风当年怎么死的你忘了？"
林霄握紧碎片。父亲死亡真相，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复杂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