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寒冬薄衾冷
子月的萧府飘着鹅毛大雪，陈默蜷缩在柴房角落，身上盖着的薄衾补丁摞补丁，棉絮早己漏出。更夫敲过亥时的梆子，北风透过墙缝钻进来，他忍不住发抖，却听见隔壁传来小翠的咳嗽——那是被管事王福罚在雪地里跪了三个时辰的结果。
“陈默哥...”小翠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，“你的伤...好些了吗？”
陈默摸向后背的鞭伤，结痂处又在渗血。自从王福加大了噬灵散的剂量，他的“鬼使神差愈”能力竟开始失灵，伤口愈合速度大不如前。更糟糕的是，青铜护腕下的火痕频繁发烫，似在呼应远处宗祠地宫的召唤。
“没事，”他扯下破棉被的棉絮塞进墙缝，“明日我去灶房找些艾草，给你驱寒。”
话音未落，柴房的木门突然被踹开，管事王福提着骨蛇鞭走进来，身后跟着两名护院，每人手中都抱着浸透冷水的棉被。
“听说你怕冷？”王福冷笑，“奴才的命金贵得很啊——来，给陈默换上新被子，让他好好‘暖和暖和’。”
冷水浇过的棉被重若千斤，陈默却在接触的瞬间，感觉体温迅速流失。他咬紧牙关，不让牙齿打颤，却看见王福袖口露出的骨蛇图腾在寒光中泛着幽光——那棉被竟浸过魂族的“蚀骨水”，专门用来压制焚炎血脉。
“谢...管事。”他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，掌心纹路在袖中亮起，试图用体温烘干棉被，却发现火痕在蚀骨水的作用下变得微弱。
王福逼近，骨蛇鞭抵在他咽喉：“还能撑住？看来噬灵散的剂量要再加三倍——冬至宴前，我要你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！”
棉被的寒意渗入骨髓，陈默感觉意识开始模糊，却在此时，识海深处闪过萧战的记忆：幼年的他和二小姐在焚炎谷的地火旁玩耍，母亲用斗气为他们编织温暖的光茧。本能让他运转《青木诀》，斗气在丹田凝聚成小火球，竟将蚀骨水蒸出缕缕青烟。
“你...你竟敢用妖法！”护院惊呼。
王福挥鞭抽向他胸口，却在鞭梢触及皮肤时，被陈默体表的热气震得后退。更夫在窗外咳嗽两声，陈默知道那是二小姐的暗号，强撑着起身，故意让湿透的棉被拖在地上，在雪地上留下淡金脚印——那是误导王福的“火痕”假象。
“去角楼扫雪。”王福咬牙切齿，“扫不完就冻死在外面！”
角楼的积雪足有三尺深，陈默却在挥铲时，发现雪下埋着萧战的旧物箱。箱体上的焚炎图腾与他掌心纹路共鸣，竟在雪中映出二小姐的身影——她腕间的长庚玉佩正在发光，玉佩中央嵌着半块噬灵散解药。
“陈默哥！”小翠的低语从身后传来，塞来个油纸包，“二小姐说，这是用焚炎谷圣火炼制的暖身丹...”
纸包刚入手，王福的怒吼再次传来。陈默迅速将丹药藏入衣领，却在转身时，看见小翠耳后的胎记在雪光中清晰可见——那胎记竟与他掌心的火痕形成完整的焚炎图腾。
“你们在做什么！”王福的骨蛇鞭扫过雪地，“私相授受，该当何罪？”
陈默本能护着小翠，却因体力不支跪倒在地。王福狞笑着扯开他的衣领，暖身丹滚落雪中，竟在接触蚀骨水的瞬间爆发出强光，将周围积雪烧成水蒸气。护院们惊骇后退，因为他们看见陈默胸前的皮肤下，有淡金火焰在脉络间游走。
“果然是焚炎余孽！”王福抽出匕首，“今日就替魂族大人清理门户！”
匕首刺来的刹那，陈默听见二小姐的传音在识海响起：“握住雪地里的青铜钥匙！”他本能照做，钥匙与掌心纹路共鸣，竟在地面打开通往地宫的密道，冷风裹挟着陈年腐气扑面而来。
“走！”小翠推了他一把，“我去引开他们！”
陈默跌入密道的瞬间，看见王福的匕首刺穿小翠的衣袖，露出她小臂上的焚心花胎记——那胎记与萧战书房暗格里的图腾完全一致。密道石门关闭前，他听见小翠的尖叫混着王福的怒吼：“原来你也是萧战的棋子！”
地道里寒气更甚，陈默却感觉体内有团火在燃烧。他摸出暖身丹，发现丹药外壳刻着“炎默”二字，与断脉斧雏形上的纹路吻合。当丹药入口时，火痕突然不受控制地蔓延至脖颈，将地道墙壁上的魂族咒文烧得噼啪作响。
“寒冬薄衾冷...”他低语，“冷的不是身体，是魂族的阴谋。”
地道尽头有面青铜镜，镜中映出陈默的模样，左眼角的淡褐痣泛着金芒，与萧战画像重叠。他终于明白，萧战为何将他送入萧府为奴——唯有在最卑贱的处境中，焚炎血脉才能避开魂族的察觉，暗中积蓄力量。
更夫敲过子时的梆子，陈默感觉有液体顺着额角滑落——不是汗水，而是金色的血液。他这才惊觉，噬灵散与蚀骨水正在侵蚀他的经脉，却也在倒逼焚炎血脉加速觉醒。
“父亲，”他对着青铜镜低语，“我不会让您的心血白费。”
镜面上突然浮现萧战的留言：“寒冬虽冷，焚炎不熄。双生血脉，互为暖光。”陈默摸出二小姐的玉佩，玉佩与镜面共鸣，竟在地道深处照出通往宗祠地宫的路线，入口处的石阶上，散落着小翠的发簪——那是求救的信号。
地道外，王福的搜索声渐远，陈默却在此时感觉丹田剧痛。他知道，这是血脉觉醒的阵痛，也是冬至宴前最后的考验。当他握紧萧战的青铜钥匙，钥匙上的“炎”字与他腕间的火痕终于完全重合，地道墙壁上的冰棱竟在高温中化作蒸汽，露出隐藏的焚炎谷传承阵法。
“来吧，”他站起身，任由火痕照亮前路，“最冷的夜，就要过去了。”
地道尽头的石门上，萧战用鲜血刻下最后的警示：“魂族的血祭即将启动，唯有双生心火能破阵。吾儿切记，莫信表象，只信血脉。”陈默摸向胸口，感觉那里有团永不熄灭的火焰在跳动——那是萧战留给他的火种，是抵御一切寒冬的力量。
（第三十西章完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