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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林震天

执掌风 花落晴子 10962 字 2024-08-12

黑国一城後,林帝接受了魏国与黑国的求和书,命林震天原地待命,却未有交还城池之意。林震天听命,半个月後,就在魏国、黑国准备派出使节前往白隆谈判被占城池之事时,林震天突然命西坝、和洛北的军队趁夜突袭白军。白国两郡被占,万兵马被杀,万人被俘。

接著,林震天把手中的几万兵马重新调配,增强了关眦和西坝的守备,并向攻占的魏国、黑国与白国城郡派出精锐驻守,俨然一副绝不归还的姿态。而最令人惧怕的是,他坑杀了所有被俘的国兵士。边关闻林震天而色变。

“王爷,小昊该喝药了。”

端著药碗,王璞秋进入军帐,坐在床上怀抱儿子看各路送来的奏报的林震天马上放下手中的信件,接过药碗。每日,林震天都是这麽抱著儿子,一刻都不放手。

“王爷,小昊今日如何?”

“身子暖了些了。”林震天慢慢吹著药汁,脸上透出喜色。

坐下,王璞秋细细地查看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,那张小脸已不像开始那般惨白,微微透出点红润。军医们都说只能听天意,无药可救,可这孩子却好似知道父王的痛苦,一直坚持著,不肯放弃。王璞秋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,小昊,快醒过来吧。如今的王爷已变成了嗜血罗刹,誓死要为儿子报仇。

“昊儿能听到我说话。”吹好了药,林震天眼露神采地看向王璞秋,“昨晚我喊他,他指头动了,昊儿他舍不得离开我,他舍不得。”林震天人不人鬼不鬼地低哑道,然後抬高儿子的头,掰开他的嘴,一点一点地把药喂进去。

王璞秋拿布巾把那些流出来的药汁擦掉,等林震天喂完药,他才道:“是啊,昊儿从来都舍不得离开王爷。王爷,您躺下睡一会儿吧。”自从小昊出事,王爷就几乎没好好阖过眼。

经过这一次,无人再敢怀疑林震天对这个捡来的儿子的疼爱。

林震天轻轻摇晃怀里的儿子,却道:“我不累。璞秋,你派人传令给朝弦他们几个,谁把魏国和白国的城池还回去,谁就提头来见我。”

林震天带著儿子率万兵马驻守在赤洲,北、西、东的凡丹、锦德、横林全部落入北军之手。

“王爷,魏国派出一百人前往绛丹,与陛下谈和。白隆此次险胜,陛下应会同意归还城池,以免畜国趁机出兵同其他国联手。”

白隆国土扩张当然是好事,但东面还有个强大的畜国,他们必须未雨绸缪,不能意气用事。

林震天摸摸自己的络腮胡子,拿起一封奏报,漫不经心道: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。璞秋,我没疯,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。白隆需要时日调养声息,这次必须把他们打残了,打废了,让他们在年之内都无法与白隆抗衡。璞秋,我就和你直说吧。”林震天的眸子里发出寒光,“这几个王羔子,我会慢慢地全部吞掉。”

王璞秋心惊,他以为王爷只是气疯了头,一心为小昊报仇,没想到他竟然想了那麽多。这一刻,王璞秋觉得他根本不了解自己辅佐了多年的林震天。

“璞秋,”林震天低头看向儿子,声音沙哑,“我不为别的,我不能再看一次昊儿因我而涉险。这次若不是薛杨被围,面受敌,他哪里会去刺杀袁迟正。他会直接来找我,他会来找我……”林震天的声音低了下去,他著儿子温凉的脸,满是痛苦。

王璞秋拿过空碗,悄悄地退了出去。天阴阴沈沈的,好似要下雪了。他吩咐账外的守魏们不得松懈,朝自己的军帐走去。这一场仗,无论对白隆、还是其他国来说,都可谓是两败俱伤。而今日,他终於弄明白了一件他疑惑很久的事。

父王……

林昊很著急。他好似被什麽困住了,他能听到父王说话,能听到其他人说话,甚至能感受到父王,能尝到药的苦味,却怎麽也喊不出,动不了。

还有那个人究竟是谁?为何要对他说那样的话。而且,他对那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,可他知道,自己从未见过那人。

暂且把那个同样有双异色眸子的人放在一边,林昊听到父王痛苦的声音後,拼了命地挣扎,他一定要醒过来,哪怕是让父王听到他的一点声音。

“父……”

和上回一样,一声极低的声音从林昊的喉中发出,陷入极度悲伤中的林震天听到了。

“昊儿……昊儿!”

林震天先是一愣,接著他疯了般地握住儿子的一只手,他以为自己听错了,可看到儿子微皱的眉头,微张的小嘴,他顿觉头晕目眩。

“昊儿,昊儿,昊儿。快醒醒,快醒醒!昊儿,快醒醒!”

林震天在儿子耳边急喊,不停地摇儿子的手。

“父……父……王……”

胸口似有东西裂开,林昊用尽全力喊出。一阵狂风吹动了军帐,外面传来喧哗,而林震天却似丝毫未感觉到,他紧张地盯著儿子的小脸。

“父……王……”

伴随著一声比刚才要响的低唤,林昊紧握住父王的大手。

“昊儿……昊……”

吼中的硬物让林震天说不出话来,他的脸终於清清畜畜地印在儿子的那双漂亮的眸子里。

“父王……”

眼泪从父王的眼睛里流入自己的眸中,醒来的林昊虚弱地喊著,却是坚定执著地看著父王。水珠从他的眼角滑下,他流下了父王的泪水。

“昊儿,你这个不听话的兔崽子……”林震天不顾父亲威严地痛哭出声,把儿子整个搂紧入怀里,多日来的担惊受怕,让他恨不得把这小兔崽子打一顿。

“父王……”林昊仍只是唤著。然後刺人的吻一个个落在他的脸上、脖子上、手上,凡是露在外的地方,全被胡须扎过。

“昊儿,昊儿,昊儿……”林震天边亲边喊,他不停地发抖,那是极度的後怕与极度的激动。

“父王……”这回带了点恳求。

林震天当然知道儿子最怕他拿胡子扎他,可他的魂被儿子吓去了大半,他一定要严惩!

“父王……”

“昊儿……”

还是狠不下继续惩处儿子,林震天哑著声,紧贴著儿子低喊:“昊儿,昊儿,昊儿,昊儿……”

父王……不支地闭上眼睛,林昊勾住父王的指头,父王,下回他不会再这麽狼狈,他不会再让父王像这回这般痛苦。

小心的探上儿子的鼻息,林震天把头埋在儿子的颈窝处无声的哭泣。儿子醒了,他的儿子……终於醒了。他都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。昊儿,昊儿,父王要用这天下,换你的平安无事。

重伤的林昊出乎众人的预料醒了过来,就连军医们都对他能醒过而感到异常地不可思议,要知道伤了心肺只有死路一条,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孩子。可林昊醒了,不仅醒了,而且他恢复的速度让人咋舌,有双迥异的眸子也就罢了,这样的伤势都能好起来,众人对林昊更是敬佩到无以复加的地步。

可有一人却偏偏不怎麽高兴。他整日黑著面,尤其对著还躺在床上的林昊。和自己的部下及将领,他有说有笑,一副没事人的模样,可一回到帐中,就冷下脸,不言不语,虽说是精心细致地伺候床上人的吃喝拉撒,更是轻地不能再轻的给那人换药,可就是带著怒火。这人不是别人,就是把儿子疼到心尖上的林震天。

林昊安分地让父王给他揉那些淤青,但父王对他的漠视,让他无法接受。

“父王。”

按住父王的手,他唤道。

林震天抬眼看了儿子一眼,凶巴巴地说:“叫父王作甚?你还记得父王?”

“父王。”不悦。

拿开儿子的手,林震天继续,又不吭声了。

“父王。”收回腿,林昊盯著父王,让父王解释。

“伸出来。”林震天吼道,似乎是生气了。

看了父王半天,林昊把双腿伸出去,右眼的红晕急转,父王从来没这麽对过他。

把儿子身上滑下来的裘衣拉上来裹好,林震天低头上药。直到他把儿子磨破的脚底包起来後,他才放回药膏,擦干净手,看向儿子。

林昊的右眼已经红得滴血了,小脸也是冷冷沈沈的。林震天拉过被子盖住儿子身上,开口:

“我是谁?”

“父王。”

“谁的父王?”

“林昊。”

两方都是毫不停顿的问答,而当林昊说父王是他的之後,他看到父王的眸子渐渐红了。

“你说我是你的父王,那你告诉父王,你离宫之後去了哪里?你可有想到父王?”

等不及儿子伤愈,林震天决定提前算账了。

林昊的嘴紧紧抿著,不答。

“那父王再来问你。你既然到了薛杨,又为何不来找父王?可有想过父王会担心?会著急?会害怕?”

红色的眸子红晕纷乱。

“你去刺杀袁迟正时,可有想过父王的心情?可有想过万一……”林震天说不下去了,他一闭上眼睛,脑子里就是昊儿从帐篷上跳下来,被人砍杀的那一幕,他险些就失去了他的儿子!

“父王。”

林昊向前趴,靠近父王的怀里,红眸恢复了原样,透著自责。他张了张嘴,最後还是闭上,只是紧紧握著父王的手。

“昊儿……”林震天对儿子的埋怨终归抵不住对儿子的心疼,他摸上儿子带伤的脸,声音低哑,“父王……若你这次没了,你让父王,情何以堪?”

林昊抬头,看进父王的眼里,仰著头接下父王落在他脸上的吻。

“那些王羔子,哪怕再围父王几个月,父王也有法子出去。父王知道,你是担心父王,想替父王分忧。可你才岁,无论你多强,武艺多高,你终究还小。若那剑再偏一分……你可有想过父王?”

被父王完全拥在他宽大的怀里,林昊在心中发誓,决不再让父王为自己担心,今後他一定会考虑周全,万分小心。

“昊儿,等你长大了,你要建功立业,要如何,父王绝不拦著。但你现在和父王发誓,在你长大之前,一定不再向这次一样乱来,乖乖听父王的话。”

“父王。”他答应。

“以後遇到事,要多想想父王,不许再让父王如此担惊受怕。”

“父王。”他答应。

“不管是何事,都要和父王商量,不许自作主张。”

“父王。”他答应。

儿子如此乖巧,又有伤在身,林震天再大的气也没了,其实他哪里是生气,他是急,是怕。尤其是每日看到儿子身上的伤,他不知该找谁出气去。

抬手轻轻擦过父王鬓角的白发,林昊伸臂环住父王,紧紧的环住。

“昊儿,若满头白发能换走你身上的伤,父王甘愿。那些伤落在你身,却是割在了父王的心口上。你让父王心疼死了。”

抱著瘦了好几圈的儿子,林震天哪里还有王爷将军的气势,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爹。

林昊缩在父王怀里,心窝处刺痛了下。他不懂这种感觉,但他能感受到父王的害怕。他能做的唯有像平时那样紧紧勾住父王的手指。

把儿子的手包入自己的大掌内,在勾住儿子的食指,林震天儿子的脸,他的宝贝儿子啊,可算是真的醒了。这麽多天,他都不敢睡,生怕是在做梦,怕儿子还在昏睡。

父子两个和好如初,林震天把今日的军务推给了别人,躲在帐中陪儿子。林昊连著几日的不高兴也没了,他依在父王身上,听父王说他在边关如何地想念他,听父王说他要如何对付那国。

王璞秋的帐中,他不停地叹气,王爷把他该做的事全交给了他,根本不管他早已是分身乏术。不过,罢了,王爷心情好了,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日子也好过。

热水、布巾、细刀。

坐在床边,林昊慢慢地刮著父王多日未剃的胡须。很久未刮,那双手生疏了很多,林震天的下巴上多了几道小口子,可他却是唇角带笑,满足的不得了。

好不容易刮完了,林昊额上却冒出些细汗。林震天洗干净脸,捏捏儿子严肃的小脸。

“昊儿,怎麽不高兴了?”

林昊盯著父王的双鬓,回答了。

林震天却是无所谓地坐下,从儿子手里拿过细刀,给儿子擦了手和脸。

“昊儿,这次是父王糊涂,想著边关危险,就把你一人留在了宫里。要说起来,只有父王才能护得了你周全。昊儿,咱父子俩不分开了,就是死,也要死在一块。”

“嗯。”林昊双眸灼灼,红晕聚集。

轻笑,林震天狠狠亲了儿子一口。林昊勾住父王的指头,没有擦去父王留在他脸上的口水。

半个月後,在魏国使节抵达绛丹日後,京城圣旨下,宣林震天回京。林震天部署了周密的防范後,带著几乎已经痊愈的儿子踏上了回京的路。此时,林震天那具有妖瞳的儿子,却因为这一战,引来了敌人的关注与防备。

日後,林震天带著儿子回到京城。白隆不仅击退了进犯的魏国、黑国、白国和畜国,甚至还攻下了魏国、黑国与白国的城池,神武大将军──震亲王林震天以几万兵马打败魏国万兵马,保住了白隆,功勋显赫,京城的百姓们全部出来了,夹道相迎他们的神武大将军,以及大将军的儿子,此次胜利的最大功臣。

虽然百姓们对年仅岁的林昊烧了敌营的粮草,刺杀敌军将领一事并不相信,但他们深信是他们的大将军救白隆於为难之中,因此百姓们纷纷拿出自家的米酒、鸡蛋、水果等物,送给随将军归来的兵士们,整个京城洋溢著欢欣鼓舞的气氛。

骑在黑色的高头大马上,林震天把儿子裹在他厚重的大氅内,不让人窥探一分。月的白隆已是分外寒冷,林昊一声不吭的趴在父王宽厚温暖的怀中,外面锣鼓喧哗,人声鼎沸,却影响不到他分毫。

“昊儿,这几日咱们回不了王府,父王要与你皇伯商议和谈之事。今晚的晚宴你肯定不想去,父王把你送到三门那儿,再让你皇伯派御膳房送些好吃的过去,晚些时候父王去接你,这样可好?”

“嗯。”不知刘隆赤丹有没有被太子欺负。

对林三门这个侄子,林震天几乎没什麽印象,只知道他生来带疾,其实林震天对他那几个侄子都不上心,在他眼里,那几个孩子抵不上他儿子的一根指头。不过相对而言,他对林洛诚很在意,为何?不为何,那混小子总欺负他儿子,他当然会记得。

快到宫门口,林震天抱著儿子下马,不远处,林俊才带著众臣与他相望。当林震天的身影出现在林俊才的眼中时,要不是身後还有一帮子人,他定会冲上前紧紧抱住震,抱住他怀里的那个孩子。什麽都比不上自己兄弟平安归来。

“臣林震天叩见陛下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行走几步,林震天突然单膝跪下,郑重地向皇兄行叩拜大礼。

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跟著林震天一道回来的百兵士同时跪下,高喊万岁。一时间,满城只听得“吾皇万岁”的呐喊。

林震天单手托著儿子,并未放开,神情激动地看著大步向他走来的皇兄。林俊才也同样激动,为这满城的欢呼,为他平安归来的兄弟。

“震天!”

“皇兄!”

站起来,林震天拉开大氅,露出儿子。刚想拥抱林震天的林俊才,一看到林昊,伸手把他抢了过来,“斥责”道:“昊儿,你可让皇伯担心死了,私自离开,皇伯要重重罚你。”说著重话,但只有林震天看到了他眼里被瞬间逼回去的泪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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