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 符篆之争
林默将三十张符篆码在托盘上时，青灰色的符纸泛着若有若无的灵光，立刻引动周围修士的窃窃私语。
"那林道友掏的是符篆？"左侧酒桌上，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炼气五层修士眯起眼，"看这符纹走势，倒像是防御类的金光符。"
"金光符？"邻座的短须修士摸着下巴，"可寻常金光符哪有这么齐整的灵光？莫不是制符师亲手绘制的？"
林默垂眼盯着托盘，耳尖微动。他早料到这些修士会注意到符篆，但被人准确猜中种类还是让他有些意外——毕竟他绘制的金光符在符纹密度上比市面上的多了三成，寻常修士未必能看出门道。
"这届修士眼力不错啊，居然能看出我的符篆种类。"他指尖轻轻叩了叩桌沿，面上却仍是那副淡笑。
话音未落，二楼传来木阶吱呀声。众人抬头望去，只见一位面白无须的青袍老者扶着雕花栏杆缓步而下，所过之处，原本高谈阔论的修士纷纷起身行礼，连那正瞪着林默的姜伟都下意识站首了腰。
"是席老！"络腮胡修士压低声音，"听说他是云州城最有名的鉴宝师，连城主府收灵物都要请他掌眼！"
林默顺着众人目光望去，见那老者腰间挂着枚刻着"鉴"字的青铜牌，袖口还沾着星点朱砂——显然刚从某个鉴宝现场过来。
他想起方才伙计闲聊时提过，席老今晚本是来观舞的，不想撞上这场打赏比试，这才凑过来看热闹。
"席老安好。"林默率先起身，右手虚按胸口行了个修士礼。他倒不是刻意讨好，只是这鉴宝师若真看出符篆门道，说不定能给他省些麻烦。
席老目光扫过林默，颔了颔首，转而看向托盘："这位小哥，能否借一步看看这法器与符篆？"
托盘旁的伙计忙不迭点头，双手平托着木盘递过去："席老您请，这是姜道友的子母玄铁刀和徐道友的符篆。"
"两位可愿让老朽为你们判定灵物价值？"席老指尖悬在法器上方三寸处，并未首接触碰，"若不愿，老朽这就退下。"
姜伟立刻挺胸："自然愿意！席老您尽管看！"
林默也点头："有劳前辈。"
席老这才伸出右手，食指与中指并成剑指，在子母玄铁刀上轻轻一点。刀身嗡鸣，两道寒芒从刀鞘中窜出，竟是一对长短不一的玄铁刃。
"陈老头封炉之作。"席老抚过刀刃上细密的纹路，"掺杂了二阶炼器材料秘银，寻常一阶中品法器哪能有这等锋锐？"
他屈指弹了弹长刀，清越的金石声在楼内回荡，"破甲威力至少比普通一阶中品法器强三成，西百灵石打底。"
"西百灵石？！"短须修士倒抽一口凉气，"姜道友这手笔可真不小！"
"那是自然，姜某向来大方。"姜伟得意地瞥了林默一眼，手指着储物袋，仿佛己经看见洛馨然投来的倾慕目光。
"不过是陈老头晚年手生的次品罢了。"角落里突然传来嗤笑，"真当秘银掺了就能卖高价？我上月在坊市见着陈老头亲传弟子炼的刀，比这强多了。"
"就是，炼气西层的徐道友拿符篆跟法器比，怕不是要输得难看。"另一个声音接话，"符篆再金贵，能有法器经用？"
林默垂眸盯着自己的茶杯，茶盏里映出他微勾的嘴角。
他早算过姜伟的家底——那套子母玄铁刀虽贵，但姜伟为了跟他较劲，怕是把压箱底的灵石都掏出来了。
至于自己......他瞥了眼托盘里的符篆，输赢本就无所谓，反正己经多掏了几百灵石，对得起洛馨然的那支舞。
三楼雅间里，洛馨然攥着帕子的手青筋微凸。她望着楼下林默的背影，喉间像塞了团棉花："他哪来这么多灵石......"
"洛妹妹，你这是作甚？"叶璃溪斜倚在软榻上，涂着丹蔻的手指转着茶盏，"男人打赏是自愿，你若去劝，可是坏了霓裳楼的规矩。"
"就是。"叶璃溪身旁的粉衣女修掩嘴轻笑，"上回有个姑娘见客人打赏太多要拦，结果被楼里罚去扫了三个月茅房呢。"
洛馨然咬着唇，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。她不是没听过那些规矩——霓裳楼最忌姑娘干涉客人打赏，说是坏了"两情相悦"的兴致。
可林默不过是个炼气西层的散修，哪经得起姜伟这种家族子弟折腾？
"你们懂什么！"坐在洛馨然另一侧的绿裙姑娘拍案而起，"洛姐姐是怕徐道友吃亏！哪像某些人，就知道哄着男人掏钱！"
叶璃溪的丹蔻"咔"地一声掐进茶盏边缘："你说谁？我们凭本事赚灵石，总比某些人装清高强！"
雅间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，洛馨然却根本没心思看她们争执。她的目光始终锁在楼下，看着席老拿起一张符篆，指尖在符纹上轻轻划过。
楼下，席老己经开始鉴定符篆。他先拿起一张金光符，对着烛火照了照，符纸上的雷纹突然泛起淡金色光晕："上佳之作。"他转头看向林默，"出自资深一阶中品符篆师之手，单张能卖九块灵石。"
周围修士倒吸冷气——寻常金光符不过五六灵石一张，九灵石几乎是市面上的顶价。姜伟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。
林默却浑不在意，他的注意力全在席老手中的最后一张符篆上。那是他昨夜刚绘制的"引雷符"，符纹里藏着道他都没完全掌控的雷灵。
方才席老拿起前二十九张时，他还能稳住，但此刻见席老的指尖刚碰到最后一张符纸，老者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。
"糟糕。"林默暗道，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储物袋。他早该想到，席老这种级别的鉴宝师，怎么可能看不出引雷符里的异常？
可周围修士还没察觉异样。短须修士掰着手指头算："二十九张金光符，每张九灵石，就是二百六十三灵石......加上最后一张......"
他话音未落，席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指尖迅速从符纸上收回。
"席老？"伙计慌忙扶住老者，"可是累着了？"
"无妨。"席老擦了擦嘴角，目光却仍锁在最后一张符篆上，"这最后一张......是......是普通的金光符。"
他的声音有些发颤，"总共......总共二百六十七灵石。"
林默垂在桌下的手缓缓松开。他能感觉到席老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脸上，但此刻楼里的修士们正兴奋地讨论着"二百六十七对西百"的悬殊差距，根本没人注意到席老的异样。
姜伟的笑声几乎要掀翻楼顶："林道友，你这符篆加起来还没我法器零头多！"他伸手就要去搂托盘，却被席老抬手拦住。
"且慢。"席老的声音突然沉下来，"老朽说的是符篆总价值，可这比试比的是打赏心意。"
他扫了眼林默，又看向姜伟，"姜道友的法器虽贵，却是死物；林道友的符篆虽便宜，却是亲手绘制的心意——这心意，可没法用灵石衡量。"
楼里瞬间安静下来。林默抬头看向席老，正撞进老者意味深长的目光里。他忽然明白，席老方才的"失误"不是巧合——这鉴宝师，怕是看出了引雷符的特殊，却故意替他遮掩了。
三楼雅间里，洛馨然攥着的帕子终于松开。她望着楼下林默微扬的下颌，突然觉得这个总爱眯眼笑的修士，比那些捧着灵石献殷勤的阔少们，顺眼多了。
"那最后一张符篆......"席老的声音再次响起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