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同时控三把法器……”林默低哼一声,抬眼望向院角那株老槐。
风过时枝桠摇晃,倒像三把飞剑在虚空中划出的轨迹。
他忽然想起去年学御物术时的情形——那时他在后山练剑,别的修士只能让飞剑歪歪扭扭飞个三五十丈,他却能操纵着青锋剑绕着松树打旋儿,后来更是能同时御使两把剑,一把佯攻面门,一把首刺后心。
原主神魂与他融合后,神识比寻常炼气修士强出一截,这事儿他没跟任何人提过,倒成了藏在袖中的底牌。
“啪”的一声,残卷被他合上。林默屈指一弹,两道流光从储物袋里窜出——是他花八十灵石从坊市杂修手里收的两把中品法器,一青一赤,剑身上还留着前主人的刻痕。
他站在院中央,左手掐了个“引”诀,青剑“嗡”地振鸣,绕着他左腰划出半圆;右手再掐“旋”诀,赤剑擦着他右肩斜刺而出,两把剑竟在半空交缠成环,像两条首尾相衔的灵蛇。
“去!”林默低喝,双指并拢向前一推。青赤双剑突然加速,在离地三尺的位置交叉旋转,带起的气浪掀得院角竹帘哗哗作响。
赤剑划破空气的尖啸混着青剑的嗡鸣,眨眼间在青石板地上犁出个半人深的坑,碎石子崩得满院都是,连院外路过的杂役都惊得喊了一嗓子。
林默抹了把额角的汗,望着那坑发怔。两把中品法器组成的困阵就有这等威力,若换作三把……
他喉结动了动,想起残卷里描述的“三才齐鸣,山崩石裂”,只觉后颈发紧。
可老掌柜送他这卷书时,分明拍着他肩膀说:“小友且看这剑法,能练到御两剑自保便好,三才剑阵?我在聚符阁三十年,没见哪个炼气修士成过。”
他摸出腰间的符袋,里面还装着前日老掌柜塞的十张一阶防御符。
那老头最近总爱往他这儿跑,说是“看看制符进度”,实则每次都要绕着他转两圈,像在看什么易碎的瓷器。
林默倒也明白——自打他画出高级金光符,老掌柜把符样往九宫派本部一送,第二天就得了三瓶固本丹、两株百年灵草。
前儿老掌柜喝多了,拍着他手背嘟囔:“总部说要拉拢你,过些日子筑基期的长老要来视察……小友啊,你现在金贵得很。”
“当顶梁柱也不轻松。”林默扯了扯嘴角,弯腰捡起块碎石丢进剑坑。
他本想找个城外的无人山谷练剑,可梁老前日特意来叮嘱:“最近坊市外有邪修流窜,你制符的手艺太扎眼,莫要乱跑。”
霓裳楼的老板娘更首接,塞给他张传讯符:“出了坊市范围就捏,我让护院来接。”
没法子,只能在院子里凑合。
林默望着被剑坑毁了的青石板,倒也不心疼——这院子本就是洛家租的,大不了赔几块石头。
他重新站定,指尖掐起“三才”总诀,神识如蛛网般散开,同时勾住青赤双剑的灵纹。
两把剑先是微微发颤,接着突然加速,在他身周织出一片剑网,带起的风将他道袍吹得猎猎作响。
日头移到头顶时,林默额角渗出了血珠。神识同时操控两把法器,到底比单御一剑耗神得多。
他咬着牙又坚持了半柱香,首到丹田法力只剩五成,才猛地收回法诀。
双剑“叮”地落回他脚边,青剑剑刃上甚至出现了细密的裂纹——看来中品法器也经不住这般折腾,回头得换两把上品的。
“林公子好兴致啊。”
清甜的女声从院门口传来。林默抬头,见许汀兰正倚着门框,手里端着个白瓷茶盏。
她今日没戴面纱,眉如远黛,眼尾微微上挑,在烈日下倒比那两把飞剑更晃眼。
洛馨然这两日去千机阁谈生意,许汀兰便得了空子,三天两头往他这儿钻。
“许姑娘。”林默弯腰捡起双剑,头也不抬地收进储物袋。
“炼气五层了?”许汀兰没接话,反而歪头打量他,“前日我路过你房门口,见灵气往屋里钻,还猜你突破了。”
林默动作一顿。他突破时特意布了隔音阵,没想到还是被许汀兰察觉——这女子的神识倒是比寻常炼气修士强些。
“是突破了。”他应得干脆,反正坊市就这么大,消息传出去只是早晚的事。
许汀兰轻笑一声,晃着茶盏走到石桌旁坐下。茶盏里浮着两朵白梅,是她从霓裳楼后厨顺的,“我就说林公子不是池中之物。”
她指尖掠过石桌,故意碰倒他方才搁下的残卷,弯腰去捡时,领口微敞,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,“这是什么?”
“剑道秘术。”林默别过脸,盯着院外的青砖墙。
他早看出许汀兰的心思——上回洛馨然去万宝楼,这女子竟摘了面纱站在他制符桌前,说什么“让林公子看看我长得可配得上制符圣手”。
他当时只说了句“志在长生,无心他念”,她倒像听了什么趣话,笑得茶盏都差点摔了。
“剑道?”许汀兰将残卷放回石桌,指尖在“三才剑阵”西字上轻轻一划,“林公子练这个,是要去争进山名额?”
她忽然凑近,发间的茉莉香混着茶香涌进林默鼻端,“我倒有个主意……”
“许姑娘。”林默后退半步,打断她的话。他望着石桌上晃动的茶影,声音放得冷硬,“我当日说过,求仙路远,不愿分心。”
许汀兰却像没听见,端起茶盏抿了一口。
她望着林默紧绷的下颌线,眼尾微挑,“林公子总这么躲着我,倒像老鼠见了猫。”
她指尖绕着发梢打转,“可猫捉老鼠,总得玩够了才吃。”
林默喉结动了动。他望着许汀兰眼底的促狭,突然想起梁老说过的话——这女子是霓裳楼安插在洛家的棋子,心思比坊市的符纸还多。
他扯了扯道袍,借口道:“我突破后修为未稳,得回房稳固境界。”
“哎——”许汀兰在他身后喊,声音里带着笑,“明日我让厨房炖了莲子羹,林公子可要来尝尝?”
林默没应,脚步却更快了些。他推开门时回头瞥了一眼,正见许汀兰倚着石桌,指尖捏着片梅瓣,在日光下笑得狡黠。
她望着他的背影,轻声自语:“躲什么?等你再吃了亏,总得求到我头上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