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霓裳楼讯

烈日当空，天云坊市东南隅的斗法台被晒得发烫。

林默站在青石板擂台边缘，指尖掐着剑诀，两把三寸长的青锋小剑正绕着他周身旋转，带起的风将他额前碎发吹得乱颤。

"又来？"洛馨然抱着手臂站在对面，月白裙裾被剑气掀起一角，露出半截素白小腿。

她炼气五层的修为在这方擂台算得上顶尖，可最近半月被林默的两才剑阵逼得连退三步——这己经是第三次了。

"承让。"林默收了剑气，小剑"叮"地落回他掌心。两把剑一青一赤，剑身还泛着未消的灵力微光。

他瞥了眼擂台角落的木牌，上面用朱砂写着"三局两胜，胜者得三灵石"，这是三山帮定的规矩。

洛馨然从储物袋里摸出三块下品灵石抛过去："你这剑阵倒是越练越精了，上回还只能困住我半柱香，今儿竟能逼得我用出风行术。"

她指腹着腰间玉牌，那是聚符阁的执事凭证，"老掌柜要是知道你把他给的剑法秘术练出了剑阵，怕是要惊掉胡子。"

林默接住灵石，指尖触到石面的凉意，心里暗喜。半月来西次比试，他净赚十二块灵石，比画三张中品符篆还快。

"你是让着我。"他嘴上谦虚，目光却落在自己掌心的小剑上——这两把法器是他用卖符的钱在坊市杂修铺淘的，虽不如洛馨然的灵器，但经他神识温养月余，竟也能在剑阵里配合得如臂使指。

"让着你？"洛馨然挑眉，忽然抬手指向隔壁擂台。那边围了二三十人，喝彩声、骂声混作一团，"你且看那边，那才叫真刀真枪的比试。"

林默顺着她的指尖望去。隔壁擂台中央，两个炼气西层的修士正斗得激烈。左边那人身披玄铁甲，手持重剑劈出丈许剑气；

右边那人则踩着飞刃在半空游走，每过三息便撒出一把淬毒银针。

台下有人举着木牌喊"押玄甲胜，一赔二"，有人攥着灵石红着眼喊"飞刃撑过十招我就赢"。

"他们怎么围这么多人？"林默纳闷。他之前来斗法台只专注练剑，倒没注意过其他擂台的热闹。

"赌坊的人在这儿设了局。"洛馨然扯了扯他衣袖，声音放低，"押注的人多，抽成就多。三山帮的人精得很，哪会错过这等好事？"

林默恍然大悟。他望着台下挤作一团的赌客，见有个灰衣老者把最后三块灵石拍在"飞刃"木牌上，额头青筋首跳，活像被抽了魂的傀儡。"这些人倒是闲得慌。"他嗤笑一声，转身要走。

"林默！"洛馨然突然拽住他，指尖几乎掐进他胳膊里，"我跟你说，你可千万别沾这东西。"

她眼尾泛红，声音发颤，"咱们小院之前有个炼气六层的炼丹师，就因为好赌，欠了赌坊三十块中品灵石。债主打断他两条腿，现在还在密室里给人炼丹还债——你说他好好的丹师不当，偏要去赌什么胜负！"

林默被她拽得踉跄，见她眼底泛着水光，忙点头："我就是好奇，哪会去赌？"

他心里却想起那炼丹师的模样——从前总见他拎着丹炉在院子里溜达，见人就笑，现在怕是连门都出不了。

"赌博这种事，还是远离为妙。"他暗自嘀咕，伸手把洛馨然的手从胳膊上掰下来。

两人沿着青石巷往回走，日头渐斜，将影子拉得老长。洛馨然忽然开口："你打算参加哪家的猎妖选拔？"

林默脚步一顿。天云坊市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猎妖大会，是青蚨门、玄冰阁、万兽山三家联合举办的。

选中的修士会被分配到六座妖兽山脉，猎杀低阶妖兽换取功绩。他攥紧袖中灵石，喉结动了动："我还没定。"

"为何？"

"我...想知道哪家会被分到妖兽山。"林默望着远处飘着的云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"我师父...可能在那儿。"

洛馨然没说话。她知道林默从小被师父救下并带大，三年前师父说要去妖兽山寻什么药材，这一走就没了消息。

她伸手碰了碰他垂在身侧的手，又迅速缩回："三家选的六座山要等猎妖开始前抽签才定，现在谁都不知道。报名截止还有三天，你得尽快做决定。"

林默望着街角挂着的"聚符阁"招牌，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响。他摸了摸储物袋里叠得整整齐齐的符篆——这是他这月画的中品金光符、下品御火符，足有三十多张。"要不...去霓裳楼？"

他突然转头，"老板娘消息最灵通，说不定能打听到哪家可能抽中妖兽山。"

洛馨然的脸立刻沉了下来。霓裳楼的老板娘他见过，三十来岁的模样，总爱穿大红裙，说话带刺儿，偏生消息比坊市传讯鸽还快。

"我不去。"她别过脸，"那女人看我的眼神，像在看什么...货物。"

林默想起上回陪洛馨然去霓裳楼取月钱，老板娘捏着她的手腕笑："小丫头生得这般水灵，留在聚符阁当执事可惜了。

"当时洛馨然的脸白得像纸，拽着他就往外跑。"她给你涨了月钱。"他说，"从五块下品灵石涨到八块，不是看我面子？"

洛馨然脚步微顿："她是看你画符厉害。"

"那又怎样？"林默把储物袋拍得作响，"我去交符篆，顺便问消息，你回家歇着。"他指了指前面的岔路口，"往左是你家，往右是霓裳楼。"

洛馨然咬了咬嘴唇，最终点了点头："那...我先走了。"她转身时裙角扫过林默的裤脚，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茉莉香。

林默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，这才拐进右边的青石路。霓裳楼的朱漆大门半开着，门楣上挂着"霓裳绣坊"的金漆匾额，实则是坊市有名的情报铺子。

他掀开门帘进去，立刻有股脂粉味裹着灵力扑面而来。

"林小符师来啦？"老板娘从柜台后抬起头，大红裙上的金线牡丹在烛火下泛着光。

她涂着丹蔻的手指敲了敲桌面，"上回的中品金光符卖得可好了，那些杂修抢得跟饿狼似的。"

林默把符篆往桌上一放："三十张中品金光符，五张下品御火符。"

老板娘翻开符篆看了看，指尖在算盘上拨得噼啪响："中品金光符每张八灵石，御火符每张两灵石...总共二百五十灵石。"她从抽屉里摸出个锦盒，"另外，我帮你打听到了。"

林默眼睛一亮："妖兽山？"

"青蚨门的人跟我说，他们今年在抽签时使了手段。"老板娘压低声音，"六座山里有三座是他们内定的，其中一座就是妖兽山。"

她推过锦盒，"这是谢礼，里面是枚引灵珠，能帮你在猎妖时更快锁定妖兽。"

林默打开锦盒，一颗鸽蛋大的珠子躺在红绸上，泛着幽蓝的光。他攥紧锦盒，心跳得厉害："我参加青蚨门的选拔。"

"聪明。"老板娘笑了，"青蚨门的执事最爱这种有准备的修士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