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默从霓裳楼出来时,暮色己漫上屋檐。
转过街角,天云坊市的青石板路在暮色里泛着幽光。他加快脚步往小院走,选拔赛报名截止只剩三天,得尽快把消息告诉洛馨然。
刚拐进巷口,小院里传来的动静便飘了出来。
“哈哈,那铁背熊追着你们跑了三里地?”是许汀兰的笑声,带着点清脆的尾音。
“可不是!那熊瞎子鼻子灵得很,我们采了它窝边的赤焰草,它追得连滚带爬,程河的道袍都被抓出三条口子。”另一个女声是洛馨然,语气里带着几分促狭。
接着是两道男声,一粗一细:“要不是我用绊兽索缠住它前腿,早被拍成肉饼了。”
“哥你可别吹,要不是我用雷符炸它眼睛,你那绊兽索怕得缠到自己脚脖子上。”
林默脚步微顿。这俩男声陌生得很,该是洛馨然提过的东厢房客——程氏双胞胎兄弟?他记得洛馨然说过,这兄弟俩常年在山里采灵药,一年到头见不着几回,没想到今儿倒凑齐了。
他本想悄悄凑近,听听他们在聊什么,刚从影壁后探出半张脸,就听许汀兰喊了声:“林默!躲什么呢?快来坐!”
石桌旁的西人同时转头。洛馨然眼睛一亮,冲他招了招手:“别躲了,快来加入我们的‘修仙茶话会’。”
林默无奈地走过去,这才看清石桌旁的两人——确实是双胞胎,面容分毫不差,可穿着大相径庭:左边那个穿月白纹云道袍,腰间挂着个镶玉的储物袋,活像“时尚博主”;右边那个穿青灰粗布法衣,袖口还沾着草屑,倒像“修仙界复古达人”。
“这位是林默,咱们西厢的房客。”许汀兰笑着介绍,“这两位是程江、程河兄弟,东厢住了三年的老邻居了。”
林默率先抱拳:“程氏贤兄,久仰了。”
程江程河也抱拳回礼。林默扫过两人修为——程江炼气六层,程河炼气七层,比洛馨然之前说的“都是六层”多了一层。他心里犯嘀咕:“这兄弟俩是不是偷偷吃了什么‘修为加速丹’?”
“林道友好。”程江上下打量他一眼,见他只是炼气五层,眉梢微挑,语气带了点敷衍。
倒是程河眼尖,瞥见他腰间挂着的符篓:“许道友说林道友是一阶中品制符师?”
“正是。”林默应了声。
程江的态度立刻热络起来,拉着他在石凳上坐下:“制符师可是咱们散修的宝贝,林道友这手艺,以后可要多关照啊。”
石桌原本西个石凳,此刻挤了六个人,洛馨然往旁边挪了挪,腾出半张凳子:“坐我这儿。”
林默刚坐下,许汀兰就调侃起来:“程道友,你们去山里这么久,是不是迷路了?我都以为东厢要空房了。”
程河摸了摸后脑勺,咧嘴笑:“哪能啊?我们可是遇到了‘宝藏地图’——山里头有处灵脉,长了片灵药圃,什么赤焰草、青鳞花,还有两百年的紫阳草。”
“紫阳草?”洛馨然眼睛一亮,“那可是能生服增修为的好东西!”
“可不。”程江接过话头,“我当时正冲击炼气后期,得了那紫阳草,就在山里开了个洞府闭关。这一耽搁,倒让程河在山里多晃悠了俩月,说是要采够十株青鳞花才肯走。”
程河瞪了他哥一眼:“哥你别乱说,我那是怕你闭关出岔子,在洞外守着!”
众人哄笑起来。林默听着他们讲山里的趣事——比如程河为采一株悬空的星叶草,差点掉进悬崖;程江用陷阱抓了只二阶的疾风兔,结果被兔妖喷了满脸臭液——倒真像在看“荒野求生”。
“对了,听说你们要参加三家猎妖?”程江突然收了笑,“猎杀妖兽可不是闹着玩的,危险系数堪比‘极限运动’。”
程河也跟着点头:“我们在山里见多了,去年有个炼气七层的散修,被三阶火蟒缠住,连骨头都没剩。”
洛馨然皱了皱眉:“可这是刘家、天罡派、散修联盟组织的,他们会派高深修士压阵吧?”
许汀兰在旁帮腔:“是啊,我听坊市传讯说,每家都会派两位筑基期的前辈跟着。”
程江嗤笑一声:“筑基期?他们顶多在山外守着,哪会进林子?真遇到大妖,跑都来不及,还指望他们帮忙?”
程河凑过来:“要不这样,我们和五个相熟的道友组了队,你们要是参加,就跟我们一起。相互有个照应,总比单打独斗强。”
洛馨然眼睛一亮,转头看林默。许汀兰也跟着把目光投过来。
程江程河的脸色却有点挂不住——这提议明明是他们想的,怎么俩姑娘倒先看林默?
林默没接话,反问:“程兄,你们报了哪家的选拔?”
程河没好气:“哪家不都一样?”
“不一样。”林默说,“我要报的那家,得看分配的山头。”
程江摸了摸鼻子:“我们报了天罡派的选拔。”
林默心里一沉——他从老板娘那儿打听到,凌霄山会被划到散修联盟名下。
“那抱歉了。”他拱了拱手,“我要报散修联盟的选拔,怕是没法同队了。”
程河的脸立刻拉下来:“馨然妹妹,你要不要跟我们去天罡派?”
洛馨然摇头:“小丰报哪家,我就报哪家。”
程江程河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,活像被“修仙界的冷水”浇了个透心凉。程河重重哼了一声,程江扯了扯他袖子,两人黑着脸回了东厢房。
“这俩兄弟……”许汀兰摇头笑,“许是没讨到好,闹脾气了。”
洛馨然站起身:“我回屋了,明早还要去药铺买炼体丹。”
“我也回了。”许汀兰打了个哈欠,“林默,明儿见?”
林默应了声,等两女回房,这才摸出怀里的小玉瓶——老板娘说,散修联盟这次抽签,十有八九能分到妖兽山。他盯着瓶身的“驻颜露”,嘴角微勾——师父,我来了。
东厢房里,程河“砰”地摔上门:“这姓林的太不识抬举!我真想宰了他!”
程江赶紧捂住他嘴:“你疯了?圣教派我们潜入坊市,就是为了猎妖时里应外合,现在节外生枝,坏了计划,你我都得死!”
程河甩开他的手:“可那洛馨然看他的眼神……还有许汀兰,我们兄弟俩在坊市住了三年,她们连正眼都没瞧过!”
“你糊涂!”程江压低声音,“等圣教拿下天云坊市,咱们就是有功之臣,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?再说了,猎妖队里还有咱们的人,那姓林的进了山,还能活着出来?”
程河阴恻恻笑了:“哥说得对,等他进了山,有的是办法让他喂妖兽。”
“行了,选拔赛快开始了,你去准备准备。”程江推了他一把,“别露了马脚。”
程河应了声,掀开门帘出去。一阵风突然刮过,吹得窗纸哗哗响。林默抬头看天,不知何时飘来大片乌云,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