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章 传承与挑衅
杨老站在紫檀木符桌后，抚着灰白胡须，语气倒是温和："小友莫急，这玉简里的符方与制符心得，可是老头子半辈子的心血。一千灵石，算不得贵。"
"杨老这是半卖半赠的噱头？"
梁婉儿从门口挤进来，洛馨然跟在她身后，两人脸上都挂着不悦。方才在走廊里听林默说要花一千灵石买传承，梁婉儿的柳叶眉就拧成了麻花——要知道，一阶上品符篆在坊市也就卖百来块灵石，一千灵石够买十张上品符了。
杨老倒也不恼，笑着朝三人拱了拱手："各位稍坐，待老头子送送其他客人。"
待杨老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，林默立刻收回手，脸上堆的笑瞬间垮下来。梁婉儿一屁股坐在竹椅上，茶盏被她拍得叮当响："那老东西刚才还夸你是百年不遇的制符天才，转头就狮子大开口！梁爷爷，您方才怎么不帮着讲讲价？"
梁老正慢条斯理地剥着桌上的蜜饯，闻言抬眼："讲价？你当杨老会为这点面子少要灵石？"他拈起一颗蜜枣抛进嘴里，"小默，你身上带了多少灵石？"
林默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，脸色微沉："出门时带了三百，在拍卖场换了两张下品防御符，现在剩两百八十。"
"那正好。"梁老从袖中摸出个青布小包，"这里有七百二十块中品灵石，你且拿去。"
林默瞳孔微缩——中品灵石一枚抵百枚下品，七百二十中品就是七万二千下品！他盯着梁老的眼睛，突然反应过来："您早知道杨老要价一千？"
"不然你以为我为何特意带你来参加交换会？"梁老把青布包推到林默面前，"杨老每年都会来寻传人，今年却突然要收灵石，我便留了个心眼。"
林默捏着青布包，心中暗叹："这老狐狸！"表面上却不动声色："梁老，这制符传承当真值一千中品？"
"值。"梁婉儿抢着开口，"我在梁府看过古籍，一阶上品制符师的传承，没个千八百灵石根本买不到。可他说什么'半卖半赠'，分明是拿话哄人！"洛馨然在旁点头，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角。
梁老放下蜜饯盒，目光突然沉下来："杨老的小儿子上月在坊市与人起了争执。"他压低声音，"被人用淬毒的匕首挑了丹田。"
房间里的空气陡然一滞。林默的手指在储物袋上顿住——修士丹田受损，轻则修为倒退，重则沦为废人。梁婉儿的茶盏"当啷"掉在桌上，溅出的茶水打湿了裙角："那...那要怎么治？"
"二阶上品复灵丹。"梁老摸出块帕子擦了擦手，"这丹药能修复受损的丹田，但二阶丹方本就稀少，更别说上品了。杨老这些年攒的家底，怕是都砸在寻丹方上了。"他扫了眼门口方向，"此事你们几个知道便罢，莫要外传。"
林默捏着青布包的手松了松。他想起方才杨老看玉简时的眼神，像是在看自家孩子——原来那不是惜才，是在卖命。梁婉儿咬着嘴唇没说话，洛馨然伸手把她的茶盏扶正，轻声道："原来是这样..."
"所以这一千灵石，算不得抢。"梁老重新剥了颗蜜饯，"小默，你若觉得值，便收了这传承；若觉得不值，现在退了也来得及。"
林默低头盯着青布包。他想起方才绘制风刃符时，杨老眼里的光；想起那玉简里记载的，如何控制灵气在符纸上走十二道弯；想起自己第一次制符失败时，被符火灼伤的右手背——那些疼，那些半夜躲在柴房里偷偷练符的日子，突然都有了意义。
"值。"他把青布包揣进怀里，"就是这'半卖半赠'的说法，听着怪扎耳朵的。"
梁婉儿噗嗤笑出声："你倒会挑刺。"洛馨然也抿着嘴笑，指尖终于松开了裙角。
正说着，走廊里传来脚步声。杨老掀开门帘进来，手里还端着个青瓷盘，盘里堆着红艳艳的果子："让各位久等了。"他把盘子放在桌上，"这是我从南域带回来的火灵果，败火的。"
林默起身，把储物袋递过去："杨老，灵石我准备好了。"
杨老接过储物袋，神识扫过，脸上终于露出点真切的笑："小友爽快。"他把玉简塞进林默手里，"这玉简里的东西，你且慢慢看。若有不懂的，下月十五来青竹山找我。"
林默捏着玉简，触感温凉。他想起方才的不快，到底没忍住："杨老，您这'半卖半赠'的说法..."
杨老哈哈笑起来："我若首说卖传承，那些老东西还不抢破头？说半卖半赠，倒能挡掉些麻烦。"他拍了拍林默的肩，"小友是个实在人，老头子信得过。"
众人又坐了片刻，便起身告辞。杨老送他们到门口，还往梁婉儿和洛馨然手里塞了火灵果："女娃子多吃点，养气色。"
出了杨老的房间，林默脸上的笑立刻消失。梁婉儿咬着火灵果，嘟囔道："刚才还说败火，我看这果子倒要把我肺气炸。"洛馨然捏着果子，也跟着点头。
梁老走在最前面，突然停住脚步："先回房间。"
西人回到梁老包下的雅间，梁婉儿把火灵果往桌上一丢："杨老要价太狠了！梁爷爷，您刚才怎么不帮林默讲讲价？"
梁老坐在主位上，指节敲了敲桌面："讲价？杨老若肯松口，方才在房间里就松了。"他看向林默，"小默，你出门时可曾准备灵石？"
林默一怔，突然反应过来："您...您早知道杨老要一千灵石？"
"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让你带梁府的信物？"梁老从袖中摸出个小玉瓶，"杨老的传承我打听过，往年都是收些土特产，今年突然要灵石，必是有急用。我让账房多备了八百中品，就是防着这手。"
林默摸着腰间的储物袋，里面还装着梁老给的青布包。他突然明白过来，梁老看似不管，实则早把一切算好了。心中暗叹："这老狐狸！"
"小默，你说这传承值不值一千灵石？"梁老突然问。
林默没犹豫："值。杨老的符方里有改良雷纹的法子，单是这一条，就值五百。"他顿了顿，"就是这'半卖半赠'的噱头，听着像拿我们当冤大头。"
"我也觉得！"梁婉儿立刻附和，"这简首是抢灵石！"洛馨然在旁点头，手指戳了戳桌上的火灵果。
梁老叹了口气："杨老的小儿子被人废了丹田，你们可知？"
三人皆是一怔。梁老接着道："那孩子才十二岁，本是块练符的好料子。上个月在坊市与人起争执，被人下了黑手。"他摸出茶盏抿了口，"杨老寻了半年的复灵丹方，二阶上品的，没个千八百灵石根本弄不到。"
林默的手指在桌沿轻轻敲了敲。他想起杨老看玉简时的眼神，那不是卖货的商人，是卖命的父亲。梁婉儿的嘴张了张，没说出话来。洛馨然伸手把她的火灵果往怀里拢了拢，轻声道："原来是这样..."
"所以这一千灵石，算不得抢。"梁老放下茶盏，"此事你们几个记在心里，莫要外传。"
林默点了点头，心里的那股子气慢慢散了。他想起自己小时候，娘为了给他买符笔，卖了陪嫁的银镯子——天下父母心，大抵都是这样。
正说着，楼下传来喧哗声。梁老掀开窗帘看了眼，道："交换会要散了。"
话音刚落，门外传来洛馨然的声音："梁爷爷，赵瑞说交换会圆满结束了。"
林默跟着梁老走到窗边，只见一楼的修士们陆续往门口涌，像一群被捅了窝的蚂蚁。洛馨然凑过来："我们该走了吧？"
梁老却没动，目光盯着对面的雅间："再等等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