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亡村
陆九溟和顾西棠出门时，外面凄厉的惨叫声己经平息下来。
几十个村民或是倒在自家院子、或是倒在泥泞的土路上，但无一例外都面色发青、表情狰狞。
“石心蛊。”
顾西棠掩着口鼻，声音听起来有点发闷：“陆兄似乎随身带着朱砂？”
陆九溟“嗯”了一声，摘下朱砂糯米的袋子递过去：“朱砂能解石心蛊？”
“解不了，但是能防。”
顾西棠说着又折返回去，找了只还算干净的粗陶碗，盛了小半碗朱砂糯米后，反手持刀轻轻一挥，便从右手掌根到中指指尖划了道口子。
鲜血渗出，从指尖滴入碗里消失不见，接着顾西棠又并出剑指搅动几下，扣着碗沿儿把混有朱砂的血滗到方巾上，浸透之后撕了半块递给陆九溟。
“这样就行了。”
顾西棠用血方巾捂住口鼻处，随后先深深地吸了口气：“石心蛊的棘手，在于范围大、扩散快，辰砂加上童子纯阳血能稍加抵御，不过还是要尽快找苗若兰拿解药！”
“童子纯阳血？”
陆九溟疑惑的挑起眉梢：“可你在南洋不是……”
“先走吧！血干了就没用了！”
顾西棠话没说完己经出了门，陆九溟嗤笑一声正要跟上，紧跟着就看见一道背影又撞了回来！
陆九溟躲闪不及被撞个满怀，还没开口问怎么回事，就看到院子里那具男尸扭动几下，接着竟然动作迟缓的爬了起来！
可是爬起来归爬起来，男尸青白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，甚至连表情都还是那么痛苦狰狞。
陆九溟感觉不对劲，连忙后退几步拉开距离：“这也是蛊吗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顾西棠也跟着往后退了几步：“苗疆的蛊毒千变万化，他们自己人都未必认得全，我怎么可能知道？”
“不知道？”
一丝违和感攀上心头，陆九溟想起之前那个假顾西棠，立刻下意识的攥紧短匕：“可你刚才就认出石心蛊了。”
“见过一次。”
“在哪儿？渡阴船上？”
“不是……”
顾西棠下意识摇摇头，接着想到什么脸色一红：“哎呀你别问了！反正我就是见过！”
“欲海幻境。”
陆九溟猜了个九八不离十，但没说出来让顾西棠难堪。
一是顾西棠没有急着自证，和之前那个冒牌货完全不同，二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。
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，院子里的男尸己经晃晃悠悠的走进屋里，但他没有攻击两人，只是僵硬的做着一些意味不明的动作。
不过暂时安全不代表永远安全。
陆九溟咬了咬牙换成虎口握刀，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，就被顾西棠伸手拦了下来。
“死于蛊毒的人，血里也会带着毒。”
顾西棠把陆九溟握刀的手翻转过来，又用指节敲了敲柄头：“用钝器，尽量别见血。”
陆九溟一怔：“我去？”
“不去你举刀干什么？”
顾西棠反问一句，陆九溟刚开口还没解释，就看那男尸晃晃悠悠的进了里间厨房。
“……”
两人对视一眼，不约而同的朝门外走去。
“果然和我想的一样。”
顾西棠刚一出门，就眉眼带着坏笑的看向陆九溟：“刚才举刀……是怕了吧？”
“这叫先下手为强，是二叔公教……”
陆九溟话没说完忽然愣住，因为村子里的情况，又开始朝诡异的方向发展了。
死去的村民们都像那具男尸一样，晃晃悠悠的做着那些僵硬的动作，但可能因为外面的人比较多，所以把他们的动作结合起来，其中的含义就很明显了——生活。
有人扫地、有人喂鸡、有人扛着锄头似的往村外走，还有人站在篱笆旁边，抖落着双手像是在晾衣服。
“陆兄——”
顾西棠微微后仰身体，用肩膀碰了陆九溟一下：“这些人好像不知道自己死了，你收尸的时候见过这种情况吗？”
陆九溟摇摇头：“我二叔公的习惯是先下手为强，所以我几乎没见过能动的尸体。”
“行吧。”
顾西棠略带失望的叹了口气，接着随手指了个方向：“苗若兰应该在那边，路上躲着点这些死人。”
陆九溟抬头看去，发现他指的是村尾方向：“你怎么知道苗姑娘在那边？”
“我们从村口进来的，从树林到这里都没看见她，那个方向的可能最大。”
顾西棠说着己经动身出发，陆九溟虽然觉得有点随便，却也没有更好的想法，索性就先跟了上去。
二三十户的村子规模不大，两人没多一会儿便走出村尾，而村子里的情况也在此刻开始恶化起来。
那些原本按部就班的尸体们，突然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开始发狂，彼此之间相互攻击、甚至杀戮！
大片几乎快要凝固的血泼在地上、墙上，又在清晨的阳光下迅速发黑、蒸腾出一片淡红色的稀薄雾气。
浓烈的血腥味混杂在雾气中，又像受到什么指引似的，盘旋着汇聚到了某个方向——而那也正是陆九溟他们准备前往的方向。
顾西棠得意的看了陆九溟一眼：“看来我猜对了！”
陆九溟看着重新破败的村子、还有那满地的尸体没说话。
首到被顾西棠拍了一下，陆九溟才回过神，皱起眉头轻声问道：“看着这么多人死在面前，你就一点触动都没有、只想着炫耀吗？”
顾西棠闻言也皱起眉头：“人又不是我杀的，我触什么动？况且这只是一场试炼而己。”
“我……”
陆九溟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哑口无言，无奈只好先转移话题：“说到试炼，你不觉得这些试炼很奇怪吗？好像有点太简单了。”
“简单？”
“对，简单。”
陆九溟点点头，随后边走、边将自己的试炼经过大概讲了一遍。
虽然不敢说有多么轻松，但除了墨燎捣乱的那次以外，其他试炼都还算是比较顺利。
顾西棠听完后的表情不太自然，似乎他那边的情况不太一样，不过他好像没有细说的意思：“你那边确实有点简单，不过这好像也很正常。”
“正常？”
“正常。”
顾西棠不以为然的点点头：“哪怕天纵之才也是需要培养的，我们参加的是入门试炼，就是为了找出值得培养的好苗子，所以比起战斗，更看重心性和天赋。”
“……什么意思？”
“就拿你来说吧——你来的时候，天机术、冥具、冥兽这些东西一概不知，还有些人连拳脚功夫都没学过几招，难道就让他们淘汰、白白浪费他们的天赋吗？”
“似乎有点道理……”
陆九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，可是心里的疑惑却更深了：“但如果是这样的话，【天机阁】又怎么知道他们有天赋？每天派人到各处搜罗？”
“……”
顾西棠脚步一顿，思索着捋了几下鸦青短发：“可能是什么天机术吧？【天机阁】神乎其神，七席长老更是凌驾于王朝之上，有些秘术再正常不过了。”
“是这样么……”
陆九溟狐疑的皱了皱眉，却没有再继续深究，因为他己经看到苗若兰了，而且她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