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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平等

执掌风 墨篆青瓷 2634 字 2025-05-18

夜风吹散最后一缕暮色时,裴砚辞将戒尺重重拍在案头。

窗棂漏进的月光在《女则》批注上流淌,那些被沈墨予的木屑惊醒的干枯花瓣,此刻正簌簌落在“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”的字迹上,像极了十五年前那把烧尽《男女平等论》的火舌。

【哈哈哈!】

裴砚辞突然仰头狂笑,笑声惊飞竹梢栖鸦。他踉跄着抄起酒坛,喉结剧烈滚动间酒水泼溅满脸,顺着下颌滴在斑驳的旧疤上。

【男女平等!男女平等!】

他攥住一株青竹摇晃,枯叶纷扬如当年州牧府衙役手中的火把,

【听见了吗?那孩子眼里的光,和我当年一模一样!】

醉意翻涌间,烙铁的灼痛从后背窜上喉头。

他跌坐在廊下,举着酒坛对着虚空狞笑,坛口割破唇角也浑然不觉。

月光浸透的竹林里,十岁的林家小姐抱着《诗经》浅笑,十五岁的自己在宣纸上挥毫,还有沈墨予通红的指尖刻下“不平”时的倔强,无数画面在酒气中翻搅成漩涡。

【平等……平等!】

裴砚辞突然蜷在石阶上,笑得涕泪横流,肩膀剧烈抽搐。

他抓起破碎的酒坛狠狠砸向青砖,碎瓷迸溅的声响里,又抓起戒尺对着夜空挥舞

【星火!星火从未熄灭!】

酒液混着血水淌进砖缝,恍惚间又变成当年焚烧书稿的浓烟。

远处更鼓声传来时,裴砚辞己醉倒在散落的碎瓷间,仍在断断续续地痴笑,口中喃喃着

【平等】

怀中的戒尺沾着酒渍与血迹,“不平”二字在月光下泛着的光,如同无数个前赴后继的夜晚,砚台里永远研不开的半池松烟墨。

更漏声沉,裴砚辞的笑声渐渐化作呜咽。

他伸手去够滚落一旁的戒尺,指节在青砖上擦出带血的划痕,却始终不肯松开那方刻着"不平"的竹片。

夜风卷着细雨掠过他单薄的衣襟,恍惚间,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火把照得通红的夜晚——州牧府的衙役扯烂他的衣衫,烙铁落下时,他咬着牙死死盯着自己呕心沥血的文章在火中蜷缩成灰。

【凭什么......】

他突然撑起身子,冲着漆黑的夜空嘶吼,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,

【凭什么要女子藏起锋芒!凭什么女子不可以立足于朝堂!凭什么!凭什么!】手中的戒尺重重砸在石阶上,惊起满地碎瓷震颤,

【当年他们烧了我的书,断了我的路,可那又怎样?】

他摇晃着站起身,脚步踉跄却目光炽热,

【墨予那孩子眼里有光,有光啊!我要助他】

酒意裹挟着回忆汹涌而至,林家小姐苍白的脸在眼前浮现。

那日她被塞进花轿,隔着层层红绸,他分明看见她攥着半截素帕,上面"愿为火种"的字迹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。

如今那素帕早己化作尘土,可沈墨予稚嫩的童音却像一把新火,重新点燃了他死寂十年的心。

【平等!平等!】

裴砚辞跌跌撞撞冲进书房,抓起案头的松烟墨狠命研磨。

墨汁溅在脸上、衣襟上,他却浑然不觉,抄起狼毫在宣纸上狂草,字迹龙飞凤舞,

"女子当入学堂,当读圣贤书,当治国安邦!"笔下的字越来越大,纸张被墨迹浸透,终于"刺啦"一声撕裂。

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得滂沱,裴砚辞却推开窗,任雨水浇在脸上。

他高举着残破的宣纸大笑,笑声混着雨声在竹林间回荡

【让他们骂吧!让他们烧吧!只要还有孩子眼里有光,这星火就永远不会熄灭!】

话音未落,他突然呛出一口血,染红了手中的"男女平等",却仍固执地将纸贴在胸口,仿佛那是世上最珍贵的珍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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