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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裴砚辞的番外

执掌风 墨篆青瓷 2948 字 2025-05-18

那年我十五岁,作为太傅之子,本该在父亲的庇护下修习正统经学。

可青竹书院的晨露还凝在竹叶尖上,我便屏退书童,独自研开一砚松烟墨。

狼毫笔悬在宣纸上方迟迟未落,首到第一缕晨光刺破薄雾,才终于落下苍劲的"男女平等"西个字。

墨香混着竹青的气息在书案上晕染,窗外蝉鸣渐起,将宣纸上未干的字迹烘得发烫——这叛逆的字句,似要将太傅府世代承袭的荣耀也一并灼穿。

同窗们挤在我身后哄笑,有人用戒尺敲着我的稿纸

【裴砚词,你这是要与圣人之言作对?】

我默不作声地将《男女平等论》折好,塞进绣着金线云纹的行囊。

州牧府朱漆大门在烈日下泛着冷光,即便身为太傅之子,我攥着文章的手心仍沁出汗珠,却不知这将是噩梦的开端。

父亲得知此事时,书房里的戒尺重重砸在青砖上,可我梗着脖子,任由戒尺在脊背留下血痕,也不肯收回半分主张。

秋闱放榜那日,我的文章被贴在告示墙最显眼处。"女子应入学堂,与男子同修治国之道"的字句,如同一把利刃划开世道的伪装。满城文人墨客议论纷纷,而我站在书院门口,望见林家小姐抱着手抄的《诗经》,隔着竹帘向我颔首。

她腕间银镯轻响,惊起檐下白鸽,也惊起我心中从未有过的悸动。

那时我还不知,这份情愫将与我的理想一同,被现实碾作齑粉。

半月后的深夜,州牧府的衙役踹开书院大门时,我正在批注《女则》。

火把的红光映得满室狰狞,烙铁烙在后背的剧痛中,我听见他们骂我

【妖言惑众】

父亲在不停的运作,白发在火光中颤抖,却终究没能护住我分毫。

眼睁睁看着呕心沥血的《男女平等论》在火盆里蜷成黑灰,空气中弥漫着纸灰与皮肉烧焦的气味。后来我才知道,林家小姐被强行许配给富商那日,隔着人群,她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,袖中紧攥着半截写着"愿为火种"的素帕。

十年光阴转瞬即逝。如今我三十岁,顶着"离经叛道"的污名,守着这座青竹书院,每日听着孩童们诵读

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】

可每当读到这句,后背上的旧疤便隐隐作痛。首到那日,五岁的沈墨予跪坐在蒲团上,奶声奶气的童音突然顿住:【师父,这话定是错的!林姐姐说她能背完《论语》,凭什么不能读书?】

我握着戒尺的手骤然收紧,戒尺在掌心勒出深深的红痕。

幼童沾着墨渍的小脸仰望着我,眼中闪烁着与我当年如出一辙的倔强。

恍惚间,十五岁那年的蝉鸣又在耳畔响起,砚台里的松烟墨尚未干涸,州牧府门前的朱漆大门还闪着冷光,而林家小姐腕间的银镯似乎又在叮咚作响

父亲举着戒尺的身影与州牧府的衙役渐渐重叠,唯有少年时的热血,在眼前孩童澄澈的目光中重燃。

沈墨予突然抓起树枝,在戒尺背面歪歪扭扭地刻下"不平"二字。木屑簌簌落在陈旧的《女则》批注上,惊起纸页间夹着的干枯花瓣。

我望着他通红的指尖,喉间泛起铁锈味——十年前,我也曾这般固执地在竹简上刻下理想的模样。

而此刻,太傅府嫡子的身份不再是枷锁,反而成为守护这簇星火的屏障。

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细雨,打在青竹上沙沙作响

我轻轻抚过戒尺上"格物致知"的刻痕,那里早己被岁月磨得温润,却又在今天被新的刻痕赋予了生机。

原来星火从未真正熄灭,它只是在黑暗中等待,等待着下一个敢以血肉之躯,去触碰那灼热火光的人。

雨丝顺着窗棂蜿蜒而下,在青砖上汇成细流。沈墨予忽然拽住我的衣角,另一只手举起戒尺,稚嫩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

【师父,等我长大了,要用这把戒尺,敲开所有不让女子读书的门!】我望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发梢,恍惚看见无数个自己,在时光长河里交叠成不灭的炬火。而这一次,作为太傅之子,我终于懂得如何用家族的荫蔽,为这簇星火撑起一方小小的天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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