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恢复记忆

沈府的寿宴还在热闹，七岁沈墨予却独自躲进书房。

生辰烛火明明灭灭，映得案头《女诫》上的“三从西德”西个字忽明忽暗，像极了天启大陆那个令他肝胆俱裂的夜晚。
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，沈墨予蜷缩在太师椅上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——那夜，他依偎在夫君怀中谈论女子应入朝为官的抱负，却换来对方温柔的假意和一杯毒酒，还有“妇人就该温顺如犬”的话语，成了他坠入黑暗前最后的声响。

【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这样！】

七岁孩童突然歇斯底里地掀翻案几，狼毫笔、砚台、镇纸应声落地。

墨汁在青砖上蜿蜒成河，浸染了父亲刚送的《列女传补注》——那本特意批注着“女子亦可为师”的书。

精致的糕点也洒落一地，甜腻的香气混着墨臭，在狭小的书房里发酵成令人窒息的味道。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是父亲和师父裴砚辞匆匆赶来的身影。

书房的门被推开，烛火猛地晃了晃。

父亲看着满地狼藉，并未动怒，而是蹲下身，用他那双征战沙场的大手，轻轻握住孩子颤抖的小手。

沈墨予却突然痛哭出声，将脸埋进父亲肩头

【阿爹，我好痛……好痛……】

断断续续的抽噎中，天启大陆的血泪往事倾泻而出。

从在书院慷慨陈词被同窗嘲讽，到满心欢喜与夫君谈论理想，再到被背叛的绝望瞬间，所有的委屈、不甘与恐惧，都化作滚烫的泪水，浸湿了父亲的衣襟。

父亲的手掌轻轻抚着他的后背，声音里满是心疼与坚定

【别怕，墨儿，阿爹在。我们会改变这一切。这世道对女子的不公，阿爹早就看在眼里。你以为阿爹让阿柳姐姐教绣娘认字，只是一时兴起？你以为阿爹收集那些女子有才的典故，只是闲来无事？阿爹一首在等，等一个时机，等我的墨儿长大，和我一起，为天下女子讨一个公道。】

裴砚辞弯腰拾起地上的狼毫，笔尖还沾着未干的墨。他走到窗边，将狼毫举向月光，笔杆上“藏锋”二字泛着温润的光

【墨儿，你看这‘藏锋’之法，不是为了隐忍，而是等待出鞘的时机。】

他展开一张泛黄的图纸，竟是父亲暗中绘制的女子书院规划图。图纸上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，标注着“藏书阁”“习艺轩”“演武场”等字样，甚至连入学章程、授课内容都己初具雏形，

【我们早就在铺路，这些年，你阿爹联络了不少有志之士，暗中收集女子受教、参政的典籍案例。如若这朝廷无法改变，便振臂一呼推翻这朝廷】

沈墨予猛地抬头，泪眼朦胧中，父亲和师傅眼底跳动的火苗，竟与他记忆中被背叛前的自己如此相似。

那是对不公世道的愤怒，是改变现状的渴望，更是为天下女子谋出路的坚定信念。他攥紧父亲的衣袖，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

【我不会再任人宰割。就算前路是刀山火海，我也要带着所有女子，杀出一条血路！我定要让那些轻视女子的人付出代价！】

窗外惊雷炸响，照亮少年通红的双眼，那里面燃烧的，是跨越两世的决绝与希望。父亲和裴砚辞对视一眼，欣慰地笑了。他们知道，这孩子心中的火，己经点燃，且永远不会熄灭

从这一刻起，沈府的书房成了秘密基地，父亲将多年收集的资料倾囊相授，裴砚辞则教导他如何将主张藏于文章、隐于策论。而沈墨予，白天是那个乖巧的沈府公子，夜晚则化身斗士，在烛光下研读典籍，谋划着未来的变革之路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沈府表面上依旧平静，可暗中，一张为女子争取平等的大网正在悄然编织。

父亲的旧部中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同男女平等的理念；而沈墨予，也在一次次的学习与实践中，逐渐褪去稚气，变得沉稳而坚定。他知道，复仇与变革的道路漫长而艰险，但只要有父亲和师傅的支持，只要心中的信念不灭，终有一天，他能让天下女子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，读书、为官、征战，不再受任何偏见与束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