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岁生辰那日,父亲带回更惊人的消息——朝中三位御史愿联名上奏,请求开设女科。沈墨予彻夜未眠,在灯下反复修改奏章,将天启大陆的科举制度与现世结合,用《周礼》《春秋》的典故为女子参政正名。案头破碎的玉镯在烛光下泛着冷光,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遗物,裂痕里仿佛还凝着未干的血泪。
然而变革之路绝非坦途。消息刚传出,朝堂便炸开了锅。以礼部尚书为首的守旧派联名弹劾,奏折上“牝鸡司晨,必乱朝纲”的字样刺痛人心。沈墨予站在父亲书房的屏风后,听着前厅里激烈的争辩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当听到皇帝怒斥
【女子若参政,乃国之不祥】
时,胸腔里腾起一股近乎窒息的钝痛。
待父亲送走宾客,沈墨予冲进书房,将修改了七遍的奏章狠狠摔在桌上
【原来我们做的一切,不过是他们眼中的笑话!】
她攥紧玉镯碎片,
【阿爹,您说过要为女子讨公道,可这朝廷根本容不下我们的声音!】
父亲沉默着取出珍藏的虎符,一旁年轻的裴砚辞展开一卷密信,上面是西北军将领们用血写下的誓言。
【墨儿,】
裴砚辞目光如炬,
【局势未稳,不可贸然行事。】
沈墨予却猛地将玉镯砸向地面,碎玉飞溅
【还要等多久?等他们把我们的希望彻底碾碎?】
窗外惊雷炸响,照亮沈墨予通红的双眼。她望着满地散落的《女诫》批注稿,那些用朱砂写下的“荒谬”二字在闪电中忽明忽暗。
【我要继续参加科举。】
沈墨予突然开口,声音冷得像淬了冰,
【以男子身份,去积攒名望。】
她弯腰拾起一片尖锐的玉片,
【他们不是喜欢看女子顺从吗?那我就扮作他们眼中的贤才,一步步走进朝堂。等时机成熟……】
她望向京城方向,眼神中满是决绝,
【我要让所有将女子视作草芥的人,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。】
裴砚辞解下腰间刻着凤凰纹的令牌,郑重放在她掌心
【藏锋守拙,方能一击致命。这是我们的联络信物,暗处自有万千同袍等你号令。】
沈墨予收起令牌,转身走向案前,重新铺开宣纸。这次,她写下的不再是恳请变革的奏章,而是一篇篇暗藏机锋的策论。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墙上,宛如一柄蓄势待发的利剑,只等出鞘的那一刻。
从那夜起,沈墨予开始了双面人生。白日里,她束发着袍,以沈墨予之名出入书院,与学子们谈诗论政。每当有人谈及“女子无才”的论调,她便引经据典,用《列女传》中贤良女子的事迹反驳,言辞间暗藏锋芒,却又让众人挑不出错处。渐渐地,沈墨予的才名在江南士林传开,不少学子慕名而来,想要与这位敢言敢辩的奇女子结交。
夜晚,沈墨予则回到沈府密室,与裴砚辞一同研究朝堂局势,分析各地官员立场。父亲暗中联络的旧部,也源源不断地送来情报。阿柳姐姐的女学转入地下,以绣坊为掩护,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机敏的女子,她们既是传递消息的暗线,也是未来起义的火种。
沈墨予抚摸着案头的科举策论,每一篇文章都像是一把隐秘的刀。她知道,想要推翻旧制,就要先在敌人的规则里脱颖而出。
【等我站在金銮殿上,】
她对着摇曳的烛火低语,
【便是这腐朽王朝覆灭的开端。】
窗外夜色深沉,一场风暴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