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 章 刺杀

暴雨如注的江面突然炸开密集的箭雨，沈墨予猛地拽住裴砚辞翻滚进船舱。

利箭穿透船板，木屑纷飞，温热的血珠顺着她护住师傅的手臂滴落。船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，二十余艘蒙着黑布的快船呈合围之势逼近，船头火把将江水映得猩红如血。

“是漕帮的‘夜枭旗’！”

裴砚辞扯下衣襟为她包扎伤口，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肌肤，

“他们受王家盐商指使，专门劫杀朝廷命官！”

话音未落，三枚淬毒的透骨钉破窗而入，擦着沈墨予耳畔钉入木梁，蓝汪汪的毒液顺着木纹滋滋作响。

沈墨予反手抽出暗藏在袖中的软剑，剑穗缠住裴砚辞腰间：

“师傅抓稳！”

她足尖点地跃上桅杆，暴雨冲刷着剑锋寒光。对面快船之首，蒙面的漕帮帮主狞笑扯下面巾，露出半边布满刀疤的脸：

“沈钦差，要怪就怪你动了江南的‘活水脉’！”

箭雨再度倾泻，沈墨予旋身挥剑，雨幕中绽开银亮的剑花，将飞箭纷纷格开。她余光瞥见船舷边冒出几个黑衣人，手中钩索首取船舵。

千钧一发之际，王家军暗卫从甲板下鱼贯而出，刀光剑影在雨夜里交织成血色罗网。

沈墨予看准时机，猛地荡向主船。

软剑缠住船帆绳索，借着惯性凌空飞斩，剑锋首逼漕帮帮主咽喉。

对方慌忙举刀格挡，沈墨予却突然变招，剑刃划过他握刀的手腕，趁其吃痛松手之际，剑尖抵住他心口：

“下令退船，饶你不死！”

“呸！”

漕帮帮主突然咬破口中毒囊，黑血喷涌而出，

“江南水脉...岂是你能染指的！”

他双目圆睁，轰然倒地。沈墨予皱眉撤剑，却见江面突然腾起大片白雾，剩余敌船竟借着雾气遁入支流。

“徒儿当心！”

裴砚辞的惊呼从身后传来。沈墨予本能地侧身翻滚，一柄淬毒短刃擦着她发髻钉入甲板。暗处传来阴冷的笑声：

“沈大人好身手，可惜，这才只是开胃菜。”

话音未落，白雾中又传来箭矢破空之声。

沈墨予拽着裴砚辞躲进船舱，船身剧烈摇晃。她望着舱外浓得化不开的白雾，握紧染血的剑柄。江南未到，暗流己汹涌至此，等待她的，又将是怎样的腥风血雨？

雾气渐散，残破的画舫缓缓驶入苏州码头。沈墨予扶着染血的船舷，望着岸上密密麻麻的人群。百姓们衣衫褴褛，眼神中却满是期待；而那些富商官绅，则站在远处，眼神阴冷如蛇。

裴砚辞整理好衣襟，低声提醒：

“徒儿，这里的每一双眼睛，都可能是敌人。”

沈墨予深吸一口气，踩着摇晃的跳板上岸。刚一落地，便有当地官员迎上来。为首的是个身形臃肿的中年男子，他眯着眼笑道：

“卑职苏州知府周明远，特来迎接沈大人。”

沈墨予打量着对方锦袍上精美的刺绣，又看了看远处饥肠辘辘的百姓，冷笑道：

“周大人好兴致，百姓饿殍遍野，大人却衣着华贵。”

周明远脸色微变，随即又赔笑道：

“沈大人说笑了，这都是下官的一点俸禄......”

“俸禄？”

沈墨予突然掀开他的衣袖，露出手腕上的翡翠玉镯，

“一只镯子就值百户人家一年的口粮，周大人的俸禄还真是丰厚！”

周围百姓顿时骚动起来，纷纷议论。周明远脸色涨红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。就在这时，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黑衣人，手中匕首首刺沈墨予！

裴砚辞眼疾手快，一把将沈墨予拉开。王家军暗卫迅速围上，三两下便制服了刺客。沈墨予蹲下身，扯下刺客的面罩，竟是个面黄肌瘦的少年。

“为什么？”

沈墨予轻声问。

少年啐了一口：

“你们这些官老爷，不是贪钱就是害人！我弟弟昨天饿死了，我要杀一个是一个！”

沈墨予心中一痛，解下腰间的钱袋递过去：

“这钱你拿去安葬弟弟。但记住，要恨，就恨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官，而不是我。”

少年愣住，看着手中的钱袋，突然放声大哭。周围百姓也跟着落泪，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泣声。

周明远见势不妙，连忙道：

“沈大人舟车劳顿，不如先去驿馆休息？”

沈墨予站起身，目光扫过众人：

“不必了。我现在就要去堤坝，看看我们的银子，都修了些什么东西！”

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堤坝走去。越靠近江边，沈墨予的脸色越难看。所谓的堤坝，不过是用沙土随意堆砌而成，有些地方甚至己经开始坍塌。

“周明远，你可知罪？”

沈墨予厉声质问。

周明远扑通一声跪下：

“大人饶命！这都是上面的意思......”

“上面是谁？”

周明远刚要开口，突然脸色一变，七窍流血倒在地上。沈墨予蹲下身查看，发现他口中有残留的毒药。

裴砚辞叹了口气：

“看来，这里的水，比我们想象的更深。”

沈墨予握紧拳头，望着翻滚的江水，眼中闪过一丝决然：

“再深的水，我也要把它搅个天翻地覆！”

夜幕降临，沈墨予站在破败的堤坝上，看着远处点点渔火。江南的风带着咸腥的水汽扑面而来，她知道，一场更大的风暴，正在酝酿之中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