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二十八,大雪如絮,京城银装素裹。
正巧今天也是青槿的生辰,我、姐姐和老爹一人一身厚狐裘,围坐在新宅的前厅门口。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,牛肉片在铜锅里翻滚,红汤里飘着辣油、香菇、豆皮,还有几瓣切碎的酸萝卜提味。
院外雪落无声,院内热气腾腾。
阿饼站在一旁,兢兢业业地帮我们步菜,一边念叨着:“小姐您别动手,我来我来,蘸料我都调好了。”
我催着她:“去吧去吧,快找你姐姐小红、哥哥大山还有张婶她们一起去厨房吃你们自己的火锅,别站这儿冻着。”
小红是青槿的丫鬟,大山是老爹的仆人,阿饼来得这段时间因为太过瘦弱自卑,受到了挺多人的照顾,跟大家关系处得也很好。
她犹豫了一下,看看青槿,又看看老爹,眼巴巴地问:“那我真去了啊?”
“再不去锅底就要糊了。”我一挥手,她转身飞快地蹦进了后院。
青槿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,笑出了声:“这丫头跟了你几个月,终于长胖了。你不觉得她连个头也高了不少?”
我点点头,笑着说: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她衣服己经换了两轮了,还天天嚷着腰围又紧了。”
一屋子都是热气和笑意。
青槿夹了一块牛肚,蘸着麻酱吃下去,忽然感慨道:“真是像做梦一样,短短几个月,我们竟然己经在五个城市开了甜点铺和甜水铺……现在想想,那会儿哪敢想我们能把日子过成这样。”
老爹端起酒盏,像是也有感而发:“五个月前,我还整天想着‘早死早超生’呢,如今……唉,也算是人生小满了。”
他轻轻一叹,眼神落在窗外雪景中,雪落檐前、炉火正旺,一时间竟有种“此心安处是吾乡”的踏实。
“有时候啊,人生到底怎么过,不过一念之间。”
这话说得淡,却说进了我心里。
我低头看着汤锅翻滚,忽然觉得喉咙里微微发紧。
一念之间。
五个月,两个世界,一样的美好生活,不,压力比现代世界小,人生能做的事情太多了,
,反而更美好。
我将刚涮好的螺蛳粉盛进碗里,热气腾腾地端到青槿面前。
“来,寿星,长寿粉送上,祝你吃嘛嘛香,活到两百岁。”
青槿笑弯了眼:“生辰不是吃长寿面么?怎么吃螺蛳粉啊!”
我挑眉:“你喜欢嗦粉,咱们就嗦粉哦”
她开心接过碗,低头吹了吹,埋头吸溜了第一口。
“这辣度刚好。”她含糊地说着,神情满足得像只刚喝饱奶的猫。
接着,老爹从屋里小心翼翼地端出了一个用纱盖着地的东西,轻轻放在桌上——我飞快揭开,是我亲手做的仙女蛋糕!
八寸高,三层果冻打底,一层荔枝慕斯,一层西瓜泥奶冻,最顶层还插着一只糖霜羽翼的小白天鹅。
“姐~许愿吧,许了愿望再吹掉蜡烛就会实现愿望哦”我点燃蜡烛,把蛋糕推到她面前。
青槿双手合十,郑重地闭上眼,嘴唇微动,长长地许了一个愿。
我一脸好奇:“姐,你许了啥愿望呀?”
她睁开眼,笑着摇头:“不能说,说了就不灵了。”
老爹在一旁敲了敲碗:“告诉长辈的话没关系!”
她咧嘴一笑:“老爹,我才不要16岁的第一天就被你忽悠喔”
“哎,小棉袄变成小马甲了。”
说笑声中,我们开始切蛋糕、分蛋糕,一口荔枝一口西瓜,满口夏日甜意,暖得像春天来早了几个月。
青槿看着醉心吃蛋糕的妹妹和老爹,轻轻抿嘴,其实她在内心深处,其实一首在默念她那个愿望:希望这一家三口,能生生世世在一起。
如果有一天,眼前的爹和妹妹必须离开这个世界——那也请,带上她。
其实她早就知道了。
现在的“爹”和“空空”,不是最初的那一对。
无论从眼神,从语气,还是从某些连本人才不会注意的微妙动作里,她的老爹和妹妹里里外外都跟之前不一样了。可她不在意,这一段时光,是她活得最开心都时光,妹妹和老爹一定是菩萨听到她上吊前的许愿后,给自己的礼物。
生辰宴散得晚,火锅汤都快干锅了,蛋糕也给家里的丫鬟仆人分了分,我们三个还不肯散场。
等收拾得差不多,老爹忽然咳了一声,一本正经地用播音腔:“生辰礼物时间。”
我眨眨眼,也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盒,笑嘻嘻地递给青槿:“姐姐,你的礼物。”
青槿接过我的那份,打开一看,只见里面躺着一个镶嵌粉色宝石的银戒指,款式倒是不算新颖。
老爹当场笑出了声:“你这略显寒碜哦,不是临时从小摊儿上买的吧?”
我翻了个白眼:“你懂什么!这可不是普通戒指。”
我得意地从她手里拿过来,手指在戒圈两侧比划。
“这里一按一扭就会咔哒一声,戒指边缘会弹出一道极细的暗缝,到时候会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出来,一定要闭气”
“这是个匣子,”我炫耀地说,“里面装的是我特别配的昏迷粉。虽然只有一点点,但药效极强——憋住气撒出去,谁吸谁晕。放水里,谁喝谁睡三天。”
青槿瞪大了眼:“这也太厉害了!”
我拍拍她肩膀:“别看小,关键时候能保命。”
“不错不错。”老爹也点了点头,露出“英雄所见略同”的骄傲神情。
紧接着,他从身后“哐当”一声扛出一个漆黑木匣。
“来来来,看看为父的礼物。”
木匣一打开,青光闪了闪——里面赫然是两把缩小版粉色火铳,比普通火铳精致得多,粉色描金线,金属纹路精细如蚀刻,枪柄下还嵌着三发弹丸。
“迷你火铳,”老爹得意道,“可连发三枪,适合你们出门带在身上。”
我和青槿几乎同时凑过去,眼睛都首了。
“……爹这个是什么呀”
“从未见过这样的小玩意儿”青槿笑着抚摸火铳的表面,“这手感……我喜欢!”
“小心哦,这个遇到危险,用枪管瞄准对方,扣下扳机,就能杀了对方”老爹叉着腰,神情像个刚搞出炸药包的疯科学家。
“明天我们去郊外打猎试试。”我挥了挥拳头,“看看到底射程几丈,谁准!”
青槿抱着礼物,满脸幸福:“我勒个豆儿!你们送我的怎么都是保命的礼物呀。”
我摸着火铳说:“想想萧笙、管家、还有我娘亲、薛姨娘,哪一个是健健康康离世的,这世道吃人不吐骨头,我们女子的力气又天然弱于男子,保护好自己自然不易。等过段时间我再研究一下簪子里放暗箭!”
她既感动又觉得好笑::“我以后要成真正的女杀手了。”
老爹一边喝着茶:“我希望你们永远遇不到危险,但是万一遇到了都要是一名快准狠的女杀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