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：出门没带脑子

一切手续办妥，卖身契也在官府备案过了，我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
天色己暗，街上渐渐升起灯火，我和她并肩走在青石巷道里，月色斜洒在她肩头，连她的发丝都泛着微光。

她安静地走着，好像还没从这一切变动中回过神来。

我想让她轻松一点，于是随口问道：“对了，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。”

她轻轻侧过头，看了我一眼，小声说：“林轻漪。”

我脚步一顿，笑道：“名字真好听，轻风拂水，漪光潋滟，像是诗里的姑娘。”

她有些不好意思，脸微红了一下，却也终于露出一点笑意。

我看着她笑，觉得这时候该让她彻底安心了。

于是我压低声音，轻轻道：“其实我啊，也是个女儿身。”

她听到后并没有太大反应“贵人忘了，在红仙楼您承认过自己是女子的”

我愣了一会，哈哈笑了起来，怎么感觉自己今天没带脑子出门的呢。

她看着我，眼神里缓缓浮出一种久违的信任与暖意。

“贵人为什么……救我？”

“你我都是女子，能帮肯定要帮呀。”

她眼眶微红，想说什么，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。

回到家里，我先带林轻漪洗了热水澡，又取了干净的衣裙给她换上。

她的眼神还是有些飘忽，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兽。

等她坐在榻上，我才问她接下来的打算。

她垂下眼帘，低声道：“家中早己败落，亲人西散……我也没什么本事，若是姑娘不嫌弃，我给您当丫鬟也成，哪怕端茶扫地，我都能做。”

她说这话时，声音很低，但我却看见她指节轻微地收紧，像是在攥住仅剩的尊严。

我看着她，并没有立刻接话，只轻声说：“你先安心养伤，别多想。”

那一刻我就知道，她并不是想当丫鬟——她只是太久没有别的选择了。

晚上，我将这件事告诉了青槿和老爹。

“我在想……”我拿起一块果脯咬了一口，“要不我们开一间茶馆，但要带表演那种。让会弹琴、会唱、会演的人都能上台谋生，不必靠着伺候人活着。”

老爹一边削着梨，一边点头：“这个法子好。可得注意规矩，别又被人诟病‘风尘’。”

青槿想了想，也道：“确实，这样还能帮到有才华的人。”她把自己的女学地址递给我看“这两天我的学堂简单收拾一下，就打算开工了。”

我本想去帮她，她却轻轻推了我一下：

“你别管我，赶紧把你的茶馆搞起来去。”

我笑着点头：“那也不影响去你那里凑热闹呀。”

青槿轻轻戳我脑袋：“不行，这次我要全程亲力亲为，自己完成！”

三人笑作一团，香炉轻烟，夜晚安静又充实。

第三天，我终于选定了一间老茶馆。

铺子不大，藏在一条偏静巷子里，虽旧，但颇有些风骨。木梁仍坚、格局清朗，尤其那二楼的临窗雅间，有两间正对闹市，大隐于市的感觉，还有两间窗外一棵老槐正对初春斜阳，正是我心中所想的——清风雅韵、人间自在处。

卖家一手收了银票，连连道谢。我送他出门后，又转身回到楼上，站在那间雅间正中，一边转圈一边想着如何将它改造成“新式茶楼·表演版·有声有色还不媚俗”的场子。

我脑子里己经有了图景，正比划着墙面，一声“哐”地门响把我吓得一激灵。

我猛地回头，下一秒眉头就皱了起来。

来人不是别人，正是那日在红仙楼厢房里冷脸逼问、还扒我胡子的那个神秘男子。

他站在门口，一言不发，抬手便扔给我一锭银子。

“这间屋子，我用。”

我一挑眉，看着那锭银子滚到脚边。

“兄台，我是刚盘下这整座茶馆的老板，瞧不起谁呢你？”

我叉腰冷笑：“我像是差你这点钱的人吗？”

他没说话，淡淡看我一眼，又丢出一锭金子。

金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弧线，正中落入桌上的空盏中，发出“咚”的一声清响。

我：“……”

看着可以买走我三间铺子的金子，我眼睛亮了又亮。

我收起不好的态度，略显谄媚地地笑了笑，轻轻行了一礼：“既然公子有要事，那我就不打扰了。”

说完，我飘然而出，顺手关上门，姿态优雅如春风拂柳，家人们谁懂啊，花钱买茶楼还能赚个大钱！

下楼后，我搬出图纸和工具，开始在大堂中绘制茶馆改造方案。

我画得入神，窗外日光落在纸上，墨香渐浓，茶馆未来的模样一点点浮现眼前——高台说书，西角听音，隔屏表演，绣帘观影……我越画越起劲。

正沉浸其中，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：

“你这个台子画得尚可。”

我一愣，还没抬头，他便补了一句：

“只是不好实现。”

我猛地转头，看清来人，不禁一愣。

——是他。

那个上次在红仙楼外提醒我“要去官府备案”的清冷帅哥，气质贵气逼人，长身玉立。

我脑子一抽：等等，怎么又是他？

这两个帅哥怎么总是一起出现？！

一个冷面贵气，一个沉稳腹黑，再一看那俩人，一个轮廓清俊，一个神情沉敛，五官竟有几分相似。

啧——长得还真有点夫妻相。

我脑中突然冒出一句：【若问世间何为情深，只看他俩同框时的空气都含糖。】

我心底顿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，又开始小声嘀咕：

“……不会真是那啥吧？贵族圈子……怎么说来着，越贵越弯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