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还沉浸在“这两个谁是零”的脑内弹幕中,忽然有人在我眼前挥了挥手。
我吓了一跳,抬头一看,是刚才点评我设计的那位清冷帅哥。
“啊……你谁啊?”我下意识脱口而出,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太礼貌,又赶紧补了一句:“上次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来着。”
他淡淡开口:“晏珩。”
“哦……啊?”我眨了眨眼,忽然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炸开,“晏”字!皇家姓氏!
“你、你是八王爷?!”
他嘴角轻轻一勾,算是默认:“想起来了?”
我整个人都呆住了,一时间只恨自己平时只顾着看帅哥脸,这么重要的大人物都记不住!
“哦……小女子见过王爷……”我磕磕绊绊地想行个礼,结果一时不知道怎么给皇族行礼,脑中只闪过几部古装剧,于是干脆双手一抱,深深一躬——标准电视剧揖礼姿势。
晏珩微微挑眉,我讪讪笑了一下,赶紧转移话题:“王爷刚才说我的图纸建不成,是哪儿的问题呀?”
他走到桌前,手指在我画的茶台图上轻轻一点:“你这舞台支架全是异形结构,单从受力角度讲——要么建不起来,要么累死木匠。”
“哎呀!”我一激动,手一挥就拍在他肩膀上,“这你就不懂了吧,我可是——”
话说到一半,我才意识到自己又干了件傻事——
“哎呀,不好意思......得罪了,我不是故意拍王爷的肩……”
我手缩得飞快,眼睛都不好意思抬。
他却语气淡淡:“无妨。”
我偷偷往他那边瞟了一眼。
他还是那副清冷贵气的模样,唇线极薄,神情不动。
但就在我以为他真的毫无波澜的时候,却突然察觉——他眼角似乎……轻轻动了一下。
细到几乎看不见的弧度,却像是一滴墨落入清水。
他在偷笑?
我心头“噗”地一跳,不敢深想,只得装作镇定。
他收敛眼神,缓声开口:“你不必拘谨,就当我是个朋友。”
他这句话说得极轻,却像风穿过纸窗,温柔又不容抗拒。
我一乐,话也跟着飘起来了:“那我就冒犯到底啦!我这台子你说不行的地方,我都会实现给你看!本姑娘有的是法子和手段!”
他微微点头,那一瞬间,嘴角几乎不可察地勾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。
“那倒是期待了。”他说,“若有时间,本王会来看看你的‘杰作’。”
我眼睛都亮了:“好呀!到时候我请你喝茶!”
他轻轻颔首,声音回归平淡:“本王还有事,先走一步。”
他转身离开,长袍曳地,背影依旧冷俊挺拔,像是一道立在风中的雪松。
我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,竟不知为何,心跳竟比方才还快了一点。
哎呀,我这副少女躯体啊,加上从未吃过猪肉的本尊灵魂,真是经不起考验。
我目送晏珩离开的背影,风吹起他衣角,步伐从容,一路走得像是书里走出的“清贵君子”。
我忍不住感叹:啧,这才是古人中“君子如玉”的顶配,真想盘他!
正沉醉着,脑门突然被什么弹了一下。
“嘶!”我捂住额头回头一瞪,果不其然,是刚才那个总爱丢银子的楼上男子——
他斜靠在栏杆边,嘴角带笑,一脸嫌弃地说:“人家都走远了,你还巴巴地望呢,原来是想攀附八王爷啊?”
我翻了个白眼:“你懂个P……什么呀。人家是知礼守礼的君子,当然要以礼相待。”
他毫不留情地翻白眼,阴阳怪气地学我口吻:“‘做个朋友~有的是力气和手段~’……真是卖力讨好对方!”
“您有事没事啊!”我忍无可忍,“没事就请离开吧!”
他却语气一正:“有!”
我:“……”
他摆出一副“我是为你好”的姿态:“我提醒你一句,离八王爷远点。他可不是什么温润君子。”
我正要怼他,结果他突然停住,转而像下定决心似的自报家门:“还有,我叫阿无。”
“什么怪名字。”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。
不过想了想他主动介绍自己,好歹是示好,于是也懒洋洋地回了句:“叫我空空就行。”
他一听也没落下风:“也不是什么好名儿。”
说完,甩着袖子就走了。
我气得当场原地炸毛:“你这人……长个臭嘴就是为了放屁熏人!”
同一时刻,西城一隅。
一所旧宅改建而成的学堂门前,青槿身着简洁的月白长裙,负手而立,静静看着几位工匠与师傅将一张张书桌抬入院内,按次序摆放。
冬雪刚融,空气中仍带着些许冷意,阳光却己能洒下温暖的金色。木头与纸墨的味道在空气中交织出一种安静而庄重的气息。
门前不知何时围起了好几户百姓。
有商户,有农户,甚至还有赶集路过的婆婆,个个都带着自家穿着整齐的女儿。
“这里……真的是收女娃来念书的?”
“束脩随缘?不收钱也行?”
人群中议论纷纷,却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惊喜与不敢置信。
门边,小红笑容温暖,拿着一册册登记册,一边递笔一边耐心解释:
“对,就是招收女学生,不限出身、不限年纪,只要孩子愿意识字学本事,都能来。在我这边登记,十天后开学,束脩——随缘,捐也好,不捐也行。”
她说得落落大方,眼中却带着掩不住的骄傲。
来的人一时间都觉得新奇又敬佩,不少人频频作揖:
“哎哟,谢谢姑娘,谢谢姑娘,咱们这条街头一回见着这样的好事。”
“祖宗保佑,闺女以后能识几个字。”
而青槿仍站在门口,静静听着这些声音,没有说话。
她只是看着那一排排空书桌,一排排逐渐被填满的名字,心头充盈。
阳光洒在她肩头,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