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二章：青槿的学校开学啦

我一路奔向西城学堂，还未走近，就看到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蹲在窗下，头一点点地探着。

我：“……”

不出所料，是我那卷王老爹。

我轻手轻脚地凑过去，低声问：“怎么样怎么样，我来晚没”

他被我吓了一跳，差点贴墙上，随即用“你小声点”的眼神瞪我一眼。

我也不再说话，挨着他蹲下，悄悄探头往窗里看。

教室里不大，但坐了十几名女孩，年纪大多在八九到十五岁之间。穿着各异，从粗布衣裙到素雅绣花，从洗得发白的褂子到家中明显有些积蓄的小衫，各色身份一目了然。

但不论贫富，所有人都端端正正地坐着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前方讲台。

讲台上，青槿穿着浅青色长裙，头发高束，气质温柔却不失威仪。

她看起来比我平时见她的时候还要沉静许多，就像突然变了个样。

忽然，后排一位穿着略华贵的少女举手站了起来：“先生——我们到底要学什么？家里说，女子学针线就好，识字只是装点。是这样么？

“对呀！家里只让我来学字，可我只是个农家女，将来嫁了人也只是相夫教子，还得织布，识字有什么用呢？”

这问题一出，其他女孩也悄悄议论了起来，似乎也都有些疑惑。

我顿时替青槿捏了把汗。

但青槿却不慌不忙。

她微笑着走下讲台，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面孔，语气不急不缓：

“你们的疑问，很好。我在来的路上也想过，今天第一节课，要教什么？”

“识字？”她指着黑板，“没错，是根本。”

“织布？”她点点头，“也要，生活所需。”

“可是，”她轻轻一转身，语气忽然清亮，“我们不仅仅是为了生活而活着。我们识字读书，认识这个世界，看懂生意的规则

“今日，来学堂报到的女学生，共有十六位。”

“你们的父母、兄长、乃至祖辈，能在今日让你们走进这间讲堂，必是十分爱你们的。”

她顿了顿，语气温和，却清晰入耳：

“识字，是护己之术。”

“婚书、契约、账目、信件，若一个女子不识字，旁人让你在什么纸上按手印，你不知；家中买卖出入，收支盈亏，你不知；夫君书信真假、立约生效与否，你更不知。”

“等于眼睛虽睁，却日日被蒙。等于有口难言，却夜夜自哑。”

“识字，亦是养心之道。”

“女子若终日只知炊衣、针线、持家、从夫、教子，日日为俗事牵绊，心中难有明月清风。”

“可若能识字，便能读书，读书便能入心境、识人情、知古今。”

“心宽一寸，忧少三分；能与书中人对话，何惧世人嘲笑？

“识字，更是通未来的钥匙。”

“你们今日坐于此堂，日后或为人妇，或为人母，更有可能走出这院墙、这坊巷，去做买卖、讲课、写信、裁断——女子能识字，就能把命握得更紧一点，把日子过得更顺一点。”

“你问女子识字有何用？”

“我说，识字，是不求人。”

“你若能不求人，你便多半能不低头、不受欺、不怨命。”

“你们要学的，是识字、记账、礼法、经略、思辨与表达——不是为了做谁的附属品，而是为了将来可以为自己做决定。”

“你可以嫁人，也可以经商，可以做先生，也可以不婚不嫁，但前提是——你得有选择的能力。”

这番话落下，教室里短暂安静。

随即，那位提问的华服女孩竟轻轻笑了出来，认真点头。

“先生，我听懂了。”

其他女学生也纷纷点头，眼里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光。

我蹲在窗外，看得首发愣。

老爹热泪盈眶，捂着嘴含糊不清：“这孩子……讲得真好。”

我低声附和：“我姐呀，讲的是课，立的是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