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33章 内斗

供销社的挂钟敲响凌晨西点，张桂芳攥着浸透冷汗的的确良布料，指腹触到布边暗缝的硬块——前世这包着砒霜的布头，被儿媳缝进了她寿衣领口。

"都让让！救护车来了！"

人群骚动间，张桂芳突然撕开布料，荧光绿的化纤丝在车灯下显形：

"这苏联军工布裹尸都嫌晦气！"

她甩布蒙住担架，布料遇碘酒瞬间泛出蓝斑，正拼成供销社主任的私章纹样。

儿媳尖叫着要抢布，被张桂芳用顶针扎中虎口：

"急啥？等公安同志验验这布里的苏联辐射尘！"

她突然抖开布料裹住儿媳脑袋，日光灯下化纤丝折射出七彩光晕——正是前世黑市用放射性染料造假的证据。

"闹什么！"

公安的呵斥声被布料吸了音。

张桂芳摸出怀里的劳模奖章，铜章边缘在布料上磨出火星：

"同志，这布遇火显的字，跟粮仓纵火案现场留的布条一个样！"

火苗窜起的刹那，"老吴头"三个焦黑字迹烙在供销社锦旗上。

马大姐突然指着主任嘶吼：

"是他让我用昏厥调虎离山！后仓库还有三十匹毒布料！"

张桂芳的解放鞋猛踹消防栓，水流冲开后墙的石灰层——墙缝里塞满日本尿素袋改装的布匹，袋角缝线藏着半截钥匙，正能打开王会计的赃款保险柜。

公社礼堂的红锦旗刚挂上墙，张桂芳的劳模奖状就裂了道缝。

前世这奖状被儿子裱在棺材里，说是"光宗耀祖的好寿材"。

"娘！劳模奖金够买台缝纫机！"

大儿子攥着奖状不撒手，指甲抠破了"先进生产者"的烫金字。

张桂芳慢悠悠往奖状背面刷浆糊：

"急啥？这糨糊掺了老鼠药，裱起来防虫。"

二女儿突然撞开门：

"哥你要独吞？去年偷爹抚恤金的可是你！"

她甩出张泛黄的收据，纸角粘着供销社毒布料的化纤丝。

张桂芳端起搪瓷缸泼向兄妹俩，茶水冲开收据上的伪造印章，露出底下真正的日期——正是前世儿女合谋拔她氧气管的日子。

"吵什么！"

公社书记带着记者进来拍照。

张桂芳突然晕倒在锦旗前，手里攥着撕碎的劳模证书。

春梅扑过来掐人中，趁机往她手心塞了块冰——冰里冻着大儿子在黑市倒卖毒布料的照片。

"奖金全捐给孤儿院！"

张桂芳"悠悠转醒"，颤抖的指尖指向锦旗。

闪光灯亮起的刹那，锦旗金线突然崩断，露出背面用血写的"吃人"二字——正是前世她咬破手指留下的绝笔。

儿女们扑上来要捂镜头，张桂芳突然扯开衣襟，心口烫着的1975重生日期在镁光灯下渗血：

"领导同志，我举报子女冒领抚恤金！"

她甩出冰化的照片，水渍在锦旗上洇出供销社主任的私章纹路，和毒布料上的烙印严丝合缝。

礼堂吊灯突然炸裂，黑暗中有布料撕裂声。

张桂芳摸黑将劳模奖章塞进书记口袋：

"这勋章磁铁做的，能吸出某些人肚里的铁算盘！"

当灯再亮时，大儿子正用锦旗裹着缝纫机票要翻窗，二女儿扯着旗角尖叫：

"哥你鞋底沾着爹坟头的土！"

表彰会的镁光灯烤得奖状发烫，张桂芳捧着"先进生产者"铁皮盒，盒底黏着块冰——

冰里冻着大儿子在黑市倒卖劳保手套的照片。

"娘！奖金该存信用社！"

大儿子攥着存折往盒里塞，指甲缝里的黑市红泥蹭脏了劳模绶带。

张桂芳突然掀翻铁盒，冻硬的粮票如刀片飞溅：

"急啥？这钱得先给你爹坟头买两挂鞭炮，崩崩晦气！"

二女儿趁机抢过铁盒：

"哥去年还偷了抚恤金！"

她甩出张供销社收据，纸角黏着化纤丝——正是前世毒布料里的放射性纤维。

张桂芳的搪瓷缸"当啷"砸在收据上，茶水洇开伪造的印章，露出底下1974年的真实日期——恰是她重生那夜。

"都闭嘴！"

公社书记带着记者挤过来，"给劳模家庭拍张团圆照！"

闪光灯亮起的刹那，张桂芳突然扯开衣襟，心口烫着的重生日期渗出血珠：

"先拍这个！这是儿女们去年按着我签断绝书的烙铁印！"

镁光灯疯狂闪烁时，铁皮盒里的冰化了。

大儿子倒卖劳保品的照片浮在水面，二女儿突然尖叫：

"哥你裤脚沾着爹棺材的漆！"

众人低头，只见大儿子解放鞋底的红漆，与毒布料仓库门漆的裂痕纹路严丝合缝。

"奖金全捐给烈士陵园！"

张桂芳突然将铁盒扣在书记胸前，"买二百棵松树种我老头坟头！"

盒底暗格应声弹开，二十张粮票如雪片纷飞——每张都印着供销社主任的私章暗纹。

儿女们扑上来抢粮票，张桂芳抄起劳模奖章往地上一摔。

铜章裂成两半，露出夹层的微型胶卷——正是前世子女们在她病床前分赃的偷拍照。

春梅适时递上幻灯机，光影打在礼堂锦旗上：

大儿子往粮仓锁眼灌铅的画面清晰如昨。

"这胶卷得用烈士血显影！"

张桂芳突然咬破指尖，血珠滚在锦旗的"光荣"二字上。

血渍遇绸缎竟显出一串数字，正是粮仓被盗面粉的麻袋编号。

公安冲进来时，她指着瘫坐在地的儿女冷笑：

"急啥？等会游街的囚车，够装你们一家子豺狼！"

礼堂吊灯突然熄灭，黑暗中传来布料撕裂声。

张桂芳摸黑将勋章残片塞进书记口袋：

"这铜片能验毒，下次喝茶前记得试试！"

当灯光再亮，锦旗己裹着供销社的缝纫机票飞出窗外，票根上黏着化纤丝，在风中拼成个歪扭的"冤"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