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毒影疑云

喜烛爆出灯花，在男人苍白的脸上投下诡谲暗影。苏清越盯着那只扣住自己的手，指节分明的手背上蜿蜒着淡青色疤痕，像是被什么利器反复割伤。

"王爷若是醒了，不妨首说需要诊什么脉。"她突然开口，指尖故意划过对方虎口的老茧——这是常年握剑才会留下的痕迹。

锦被下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。苏清越趁机抽手，却摸到他袖中硬物。借着整理嫁衣的动作，一枚玄铁令牌滑入掌心，上面刻着陌生的图腾：九尾狐缠绕着断剑。

"王妃对尸体比对活人感兴趣？"低哑的男声突然响起。

苏清越猛地抬头，正撞进一双幽潭般的眼睛。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，烛火在他眸中碎成点点金芒，却照不亮瞳孔深处的寒意。

"妾身更擅长让死人开口。"她将令牌悄悄塞回枕下，"比如告诉世人，他们究竟是被缢死还是毒杀。"

窗外雨声渐密，男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。苏清越顺势扶住他肩膀，指尖擦过后颈时摸到细微凸起。掀开衣领的刹那，她呼吸一滞——第七颈椎处赫然排列着三个针孔，周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。

"这是北斗封穴法？"她脱口而出。前世在医学院古籍馆见过类似案例，用银针封住大椎、灵台、至阳三穴，可制造脉象将死之相。

男人瞳孔骤缩，五指如铁钳扣住她咽喉："谁派你来的？"

苏清越憋着气摸出发间银簪，狠狠扎向他曲池穴。趁对方手臂酸麻的瞬间，她翻身压住锦被："皇城暗卫左肩纹朱雀，右肩刺玄武，王爷的令牌却是九尾狐——您说该是谁派来的？"

空气突然凝固。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吆喝，梆子声撞碎雨幕。男人突然低笑，震得胸腔微微颤动："苏家大小姐十岁落水后足不出户，竟认得玄门封穴术。"

"妾身还知道..."苏清越俯身在他耳边轻语，"王爷中的是牵机散，每日戌时发作时头痛欲裂。但您枕边放的却不是天麻，而是..."

她突然顿住，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杜衡香。这味道与灵堂里闻到的苦杏仁味重叠，在记忆深处撕开一道裂缝——原主被灌药时，床帐上似乎也熏着这种香！

"而是什么？"男人指尖抚上她后颈，激起一阵战栗。

苏清越猛地推开他，赤足踏在冰冷地砖上。鎏金香炉里青烟袅袅，她拔下凤钗拨开香灰，突然冷笑："王爷可知杜衡与牵机散同用，会催发心脉旧疾？"

话音未落，门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。苏清越闪身至屏风后，只见药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："王、王妃恕罪，奴婢来送参汤..."

她盯着泼洒在地的药汁，俯身蘸取少许捻了捻。参汤本该澄黄，此刻却泛着浑浊青灰。凑近鼻尖的刹那，后脑突然传来剧痛——这是原主记忆被触发时的反应！

"这方子开了多久？"她厉声问道。

"三、三个月..."药童话音未落，苏清越己冲出寝殿。雨幕中，她循着记忆首奔西厢小厨房，却在庑房转角撞见一道黑影。

瓦罐在泥泞中摔得粉碎，那人转身欲逃。苏清越抓起墙角药杵掷去，对方闷哼一声扑倒在地。她扯下那人蒙面布，竟是白日里在侯府见过的王嬷嬷！

"王妃饶命！老奴只是来倒药渣..."

苏清越钳住她手腕，果然在虎口处摸到厚茧。她一脚踢翻竹篓，在湿漉漉的药渣中翻出几片暗红色结晶。这是...西域血竭？

"每日在参汤里加一钱血竭，三月便可令人咳血而亡。"她将药渣甩在王嬷嬷脸上，"说！太医院哪位大人开的方子？"

老妇人突然瞪大双眼，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响。苏清越暗道不好，捏住她下巴却己迟了——黑血从七窍涌出，转眼便没了气息。

惊雷劈开夜幕，照亮檐角蹲着的黑影。苏清越缓缓起身，嫁衣在风中翻卷如血。她望着廊下晃动的灯笼，突然想起男人枕下那枚令牌的纹样。

九尾狐的眼睛，是用鸽血石镶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