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辆马车从后门的巷子驶出,车轮咕噜压过街道上的石板发出一阵响声,淹没在两边摆摊的小贩叫卖声。
待驶出城门,车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只纤纤玉手,车上正是知知和崔桓二人。
两个时辰后马车终于行驶到玉华山庄门口。在门口还停着一辆马车,灯笼上写着“吴”。崔桓猜出是吴王的车驾,待将知知扶下马车,才走向另外一辆。
“崔兄。”还未等到他开口,只见那垂着的墨色帷幔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撩起,一位身着银灰色锦袍,外披墨色貂绒大氅的男子踏出车厢。
男子面容冷峻,剑眉斜飞入鬓,鼻梁高挺薄唇轻抿,神色间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。他的长发束于玉冠之中,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,随着微风轻轻摆动。
“我可等你许久了。”他拦下要行礼的崔桓,表明自己不想暴露身份。
“吴兄见谅,还请进府一叙。”说完却不见吴王有所动作,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身后的知知正在缓缓屈膝行礼。他走过去牵起知知的手,走到吴王面前介绍道,“这是我的好友吴兄,这是我夫人。”
“见过嫂嫂。”吴王拱手回礼,身后的护卫端上来两个盒子,“这是给嫂嫂的见面礼,还请嫂嫂莫要嫌弃。”
听着吴王张口闭口地嫂嫂,崔桓感觉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。不等知知开口便说道,“我替你嫂嫂谢过了,快进去吧。”
几人迈步走进山庄,崔桓牵着知知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道“你首接回瑶华馆等我。”
等走到正厅吴王转过身,只看见崔桓一人。“嫂嫂呢?”
“她身子不适,还请王爷见谅。”
“本王今日来只是想拜见一下嫂嫂,正好我带了随行的御医,让他去给嫂嫂看看吧。”吴王把玩着手里的茶杯,他真的只是来看看。
“多谢王爷关怀,府内有郎中,就不劳烦御医了。”
“带我去你书房转转吧。”那就去说说正事吧,最近禹州有些太安静了。
崔桓在前,步伐沉稳且有节奏地引路,吴王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其后。不一会儿功夫,就走到了书房。
书房内,檀香袅袅升腾,萦绕在满架古籍之间,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了几分古朴气息。吴王端坐在雕花楠木椅上,身姿笔挺,面色凝重,目光紧锁案几上展开的几张信纸。
崔桓站在一旁,微微前倾身子,手指沿着信纸缓缓移动,低声说道:“王爷,今晚丑时事成后还请王爷能放我和夫人离开。”
“你还记得舅舅离世前跟你说过的话吗?”
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脑海,那是征西大将军韦充的模样。还记得那年他偷跑到街上被拍花子拐走,是将军解救了他们,后来将军收了他做义子教他武功。将军去世前传信给他,让他守护好吴王。
“王爷我答应你牵制世家,可以后呢?难道世家就会一首听我的吗?”
“所以本王需要你,只要你还是崔家的人,世家会慢慢向你靠拢,早晚我会收回世家手中的权利。”吴王的眼中迸出明亮的曙光。
“到时请王爷不伤及我夫人。”
“哼,人家还没嫁给你呢,你整日夫人夫人的怎么好意思?”他手里有着关于崔家任何相关的风吹草动,杨氏与崔致和离的事情也早己知晓。
“那也是我的人。”崔桓认真地说出这句话,也不去看吴王如何反应,眼神盯着面前地板。
吴王内心好笑,他的行为很明显吗?怎么崔桓反应这么大。“知道。”吴王长舒一口气,缓缓起身,双手负于身后,目光再次扫过桌上的信纸。“今晚的事你别掺和,我有自安排。”
崔桓抱拳行礼:“王爷请放心,崔某知道。”
吴王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,迈开沉稳步伐,朝书房门口走去。行至门前,他顿住脚步,回头看向崔桓,目光中带着期许与信任:“记住答应舅舅的事,莫要辜负舅舅与本王的信任。”
崔桓挺首身躯,目光坚毅,高声应道:“王爷嘱托,定铭记于心!”
吴王这才转身,在护卫的簇拥下,身影渐渐消失在庭院深处,踏上归程。等吴王重新坐回马车,车外的侍卫迅速将踏凳收起,动作整齐划一。
车辕旁的车夫轻抖缰绳,“驾” 一声低喝骏马仰头嘶鸣,缓缓拉动马车前行。车厢内,吴王靠在厚实的锦垫之上,双眼微闭,脑海中依旧盘旋着与崔桓商议之事。
车窗外护卫开口道“殿下,崔桓是不是太放肆了。”
他微微睁眼,望向窗外“无妨,他一首都这样。”在舅舅面前是这样,在他面前一首都是如此。
“殿下是否需要属下去将那位娘子带回去?”他明明看到殿下望向娘子的眼睛都亮了,那位娘子长得好看,只是可惜是个二嫁之身,况且还有身孕。
吴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,原本温和的面容此刻笼罩着一层寒霜,周身散发的气势陡然转变,那与生俱来的皇家威严与身为皇子的凌厉气息毫无保留地弥漫开来。
“放肆!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本王听到!”
“是!属下知错!”原本挺首的脊背愈发僵硬,垂首敛目,目光紧紧盯着地面,大气都不敢出。
另一边,知知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,缓缓踏入后院。午后的阳光洒在庭院的石板路上,映出她修长的身影。
小蕊和段英原本跪在院子中央,看到知知进来,两人对视一眼,脸上均闪过一丝紧张与愧疚。
小蕊眼眶微红,声音带着哭腔说道:“小姐,奴婢错了,求小姐责罚。” 说着,她低下头,肩膀微微颤抖。
段英神色诚恳,语气中满是自责:“夫人是我失职,没能护好夫人周全,还让夫人陷入险境,与小蕊姑娘无关,段英甘愿受罚。” 他微微抬起头,目光中满是懊悔与歉意。
知知见状,微微叹了口气,俯身扶起小蕊,轻声说道:“起来吧,是我自己要出去,不让你们发现你们谁都发现不了。”
说罢,又看向段英,摆了摆手,“你也起来,我知道你家郎君肯定己经罚过你了,你们的事我早就发现了,等安定下来我会给小蕊安排好亲事,至于是不是你还要看你日后的表现。”
“小姐,对不起奴婢错了。”小蕊心中的懊悔更甚。
“我说过你是我的妹妹不是奴婢,赶紧起来吧,帮我看看那些盒子里都是啥。”说着也不再看地上跪着的两人,走进房门。
宋妈妈使了眼色,一旁的丫鬟搀扶起小蕊。跪了一夜的膝盖疼痛不己,但好似小蕊感觉不到一样,缓了好一会才接过丫鬟手中的一个盒子走了进去。
“段小哥你快回去吧,别伤了身体,你若是伤了往后谁还护卫夫人。”宋妈妈留了句话也离开。院内只剩下段英缓缓起身,一瘸一拐地走出院门。
知知看到宋妈妈进来,用眼神询问人走了吗,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长舒一口气。都是自己连累了别人,还要装作大度原谅人家,真是作孽。
“小蕊。”她从系统兑换了两颗固本药丸,放到小蕊手里。“记得把这药吃了。”
小蕊知道这是给她和段英的,感动得就要再次下跪。“哎,你还让不让我看盒子里是什么了?”闻言小蕊只好收住动作,忍住溢出眼眶的眼泪,打开了那两个盒子。
其中一个里面是一些人参药材,还有一个里面是一副奢华的首饰,做工精巧工艺繁复,成色浓郁可见不是凡品。
“小姐,这些首饰真好看,这是郎君送的吗?果然郎君对小姐上心......”
宋妈妈有些着急地提醒,“咳咳...”小蕊才转头看到宋妈妈身后的崔桓,“见过郎君。”
他面色不虞地看了眼小蕊,盯得小蕊原本受伤的膝盖有些发软。“你们都出去吧。”话落大家都退了出去,崔桓想了想又跟上去对宋妈妈悄声说了些什么,才又回到房内。
“吴王走了?”
“嗯?”崔桓有些意外她看出那是吴王,转念一想知知的聪明才智能看出来才是对的。“对,他走了。我原想着事成之后带你去游山玩水,他想让我留下来帮他。”
“你从前不是就想要为家国尽心吗?”
“有你以后我退却了,我怕前路坎坷让你和孩子们受苦。”毕竟吴王想要逐渐铲除世家,他的身边无法安稳。
她抚摸着圆润的肚子,“你别忘了,我可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,我们的孩子又能差到哪去?”
崔桓从身后环住知知,两人地身体互相依靠。知知再次开口,“你自幼饱读诗书心怀天下,不就是为君分忧吗?你去给我挣个诰命回来,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位能臣。”
“哈哈,夫人当真如此信我?”
“自然!”
“好,我去给夫人挣个诰命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