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8章 南山探险队

头天晚上挨了三郎训，崽崽蔫头耷脑的。第二天太阳晒屁股，那点蔫巴劲儿早没了影。

芸娘端来热羊奶，他咕咚灌下去，一抹嘴，又活蹦乱跳了。

“阿娘，我找木生玩！” 崽崽眼珠一转，院里空荡荡，只有几只鸡。芸娘正收拾昨天砸塌的鸡窝，头也不抬：“老实点！别惹祸！”

“知道啦！” 崽崽应得快，人己炮弹似的冲出门。老实？那多没劲！

他首奔村口老槐树。木生果然蹲在树根下，正一根根捡昨晚踢散的柴火，码得比昨天还齐整，小脸绷得紧。

“木生！” 崽崽凑过去，压低声音，“别捡了！柴火啥时候不能捡？走，探险去！真格的！昨天那破洞不算！”

木生抬头，一脸为难：“还…还去？俺娘说了，再跟你瞎跑，打断俺腿…”

“哎呀，这次不一样！” 崽崽拍胸脯，“我发现个好地方！有大宝贝！真的！比村长那破蚂蚁窝强百倍！说不定有发光的石头，或者…会说话的蘑菇！” 他越说越来劲。

木生被勾起了好奇：“真…真有宝贝？在…在哪儿？”

“后山边上！” 崽崽一指那片大人不让去的林子，“不远！快去快回！你娘发现不了！”

木生看着崽崽亮得惊人的眼睛，想想“发光的石头”，心一横，放下柴火：“那…说好了，看一眼就回？”

“成！” 崽崽答得飞快，心里想的却是：到了再说！

俩小豆丁避开大人，深一脚浅一脚往后山摸。清晨林子，草木味儿清新，鸟叫喳喳。

“看！凶兽！” 崽崽突然压低嗓子，指向溪边大石头。木生吓一跳，定睛看，是只磨盘大的老龟，正懒洋洋晒着太阳。

“切，老乌龟！” 木生松口气。

崽崽一脸郑重：“你懂啥！说不定是活几千年的老妖怪！看我的！” 他猫腰捡起枯枝，蹑脚凑过去，学着林三郎打猎的架势，低喝：“呔！何方妖孽！还不速速现出原形！” 说着用树枝捅龟壳。

老龟被烦得缩了下脖子，小眼瞥了崽崽一下，慢悠悠滑进溪水，游走了。

“啊？跑了？” 崽崽举着树枝傻眼。他想象的搏斗呢？

木生乐了：“崽崽，它…它好像不怕你？”

“哼！算它识相！” 崽崽强撑面子，扔了树枝，“走！找蘑菇去！”

沿溪往上，崽崽眼尖，发现向阳坡上一丛灌木，挂满红彤彤、拇指大的果子，水灵灵的。

“看！宝贝！” 崽崽蹦起来，馋得不行。

木生咽口水：“崽崽…这…能吃吗？俺娘说山里东西…”

“怕啥！这么好看肯定甜！” 崽崽揪下最红一颗，塞嘴里。

“唔——！” 崽崽小脸瞬间皱成橘子皮！酸！酸得他眼泪首冒，原地蹦高，“呸！呸呸呸！酸死啦！”

木生吓一跳，看他滑稽样，噗嗤笑了：“哈哈，崽崽，酸不酸？”

“酸…酸死啦！” 崽崽蹦跶好一会儿，酸劲儿才下去。怪了，酸劲过去，肚子里却升起一股暖洋洋、懒洋洋的感觉，浑身舒坦，腿脚也轻快了。

“咦？” 崽崽摸摸肚子，捏捏胳膊，“怪舒服的…” 他看着红果子，眼神变了。酸是酸，但这感觉…不赖？

木生也摘一颗舔舔，小脸一皱：“是酸…不过，好像…有点劲儿？”

崽崽胆子大了。旁边一棵半枯小树上有个大鸟窝。他觉得现在力气贼大！

“木生！看我的！” 崽崽指着鸟窝，“给你掏鸟蛋！烤着香！”

“别…别了吧崽崽…” 木生看着那树，发怵，“树不结实…”

“怕啥！” 崽崽跑过去，抱住树干，憋红脸：“嘿——哟！下来！”

他铆足劲一晃！枯树根系浅，咔嚓一声，从根部断了！

“哎哟！” 崽崽抱着树干，栽了出去！

轰隆！

枯树带着鸟窝，正砸在坡下一片竹篱笆围着的菜园子上！篱笆稀碎，嫩菜苗压趴一大片。

木生吓呆了。

崽崽从泥里爬起来，看着狼藉，也傻眼了。这地方…那篱笆样式…

“啊——！我的菜！哪个天杀的——！！！”

一声凄厉的咆哮炸响！正是菜园主人，村里泼辣的王寡妇！她挎着篮子回来，指着菜园，气得发抖。

崽崽和木生对视一眼：完蛋！

“跑啊！” 崽崽反应快，拉起木生，撒丫子就往林子深处狂奔！身后是王寡妇的怒骂和追来的脚步声。

俩小家伙慌不择路，七拐八绕，又跑回昨天山洞附近。没停，绕过去，往更陡峭的山壁下钻。崽崽脚下一滑，“哎哟”一声，带着木生滚进一丛荆棘后面。

荆棘扎得疼，两人顾不上，缩在藤蔓后，大气不敢出。

王寡妇骂声在附近徘徊一阵，没找到人，骂咧咧走了。

等声音消失，俩人才瘫坐地上，喘粗气。

“吓…吓死俺了…” 木生带着哭腔，“崽崽…咱回家吧…俺再不寻宝了…”

崽崽也心有余悸。他环顾西周，荆棘后有个黑黢黢的窄小石缝，凉风从里面吹出来。

“这…又是啥洞？” 崽崽凑过去探头看，黑咕隆咚。

“木生，你说…里面真有宝贝？”

木生摇头像拨浪鼓：“俺…俺不去！打死也不进！俺回家！”

崽崽看看黑缝，看看吓坏的木生，想想王寡妇的骂声，小脸皱成一团。肚子也咕咕叫了。

“那…先歇会儿？” 崽崽靠着冰凉石壁坐下。木生赶紧挨着他。

洞外日头高照。洞里，俩又冷又饿又累的小家伙挤在一起。崽崽第一次觉得，探险…好像也没那么好玩了。屁股被扎的地方疼，肚子咕咕叫。

“南山探险队”的第二次行动，暂时泡汤了。